苏月梨呼了一口气，要是有字不认识就尴尬了，苏月梨看着合同上圆润大气的字体，问道：“这是您老人家写得吗，真是好看，什么时候我能写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老人看着一脸真诚地夸奖的苏月梨，点了点头，说道：“写多了，用心写就好看了，你年纪还小，慢慢来，不急，重要的是用心。”

老人似乎是放下了重重心事，和苏月梨攀谈起来：“我十几岁开始就在酒楼里当账房先生，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刚开始时字写得也不怎么样，还被客人嘲笑过，后来啊，时间久了，慢慢就越写越好了。”

老人也不谦虚，他对这一手字还是有信心的，继续说道：“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买下了这块地，建了这个房子，从一穷二白的小子走到了有一所自己的房子，这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老人喝了一口茶，又慢慢说：“这时候噩梦开始了，我儿子刚开始还是小赌，后来越赌越大，我们不停地给他还钱，不停地给他还钱，她母亲眼泪都哭干了，但是没有办法，他还是去，绑都绑不住，又过了几年，我妻子生病了，一病不起，临终之前她念念不忘的儿子还在赌坊里。”

“然后我就死心了，我还坚持什么呢？就这样吧，带着妻子的尸骨回乡下，也带着儿子回去，如果这样也还没有办法，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吧。”老人一生叹息，其中包含着无尽的凄苦。

苏月梨眼角湿润，抬起手来，快速擦了一下眼睛，想了想，说：“不瞒你说，我买下这里是想开酒楼的，如果您愿意的话，你要是愿意的话留下来当掌柜，以后我和我丈夫给您养老送终，我人生地不熟的，正是缺人指导的时候。”

老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是个好心肠的好孩子，我已经决定要带着孩子离开了，要是他知道悔改的话，我就带着他回来帮你，要是他不知悔改，我就在乡下给别人写几个字过日子吧。”

苏月梨点了点头，也不勉强，又继续问他关于开酒楼相关的事情，苏月梨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今时不同往日，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呢？

老人这么多年的掌柜生涯，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若能指点一二，对她是很有好处的，要不然到时候吃大亏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一套规矩，哪些人要打点关系，什么人不能得罪，都要一一记清楚。

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里，这座空旷的房子里，老人在诉说这这些年的心得。

“衙门那边县太爷不用打交道，去找文德巷子里的一个叫张三少的人，那是县太爷的侄子，搭上他那条线就够了。这条街的小霸王是陈员外的小儿子，现年十五岁，家财万贯，被宠得无法无天，遛狗斗鸡，什么新奇什么好玩就玩什么，不是个坏心眼的，只要顺着他的心意伺候好就可以了。”

老人继续回忆，说道：“衙门那边的捕头也要打交道，这个不用着急，他会自己来找你们，就按着他的要求来就行了，要多少给他多少，勉强还是个有分寸的，不用害怕，破财挡灾，也不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