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来 叫女人(1 / 2)

谁负问苍生 斑驳于世 1799 字 2020-03-29

岸上一人拔地而起,箭快,他更快。飘然落在桅杆之上,三指碾碎手中石块,弹指一挥,口中念念有词:道法,二十四山分金断,土局。

撒出的粉末在空中逐渐变大,与火焰箭矢碰撞时已有鹅蛋大小。本可分金断玉的一字炎咒加持的破甲锥,竟被粉末幻化的石块一一弹开。

鸠摩澶眼看着箭矢与石块纷纷落入江中,暗自盘算江湖上谁人才有如此神通。

“对面,那谁,告诉你家主子。回去吧!”桅杆上的人随口一说,轻描淡写。

陆三乾闻言看去,只容一脚站立的桅杆上,一名老者身穿破旧的清灰三洞法服,发髻散乱随风乱摆,江风肆虐,刮动衣物紧贴枯瘦的身躯,风中傲立不动。陆三乾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腰间的二尺烟杆。

“九斗仙。”陆三乾禁不住喊道。

九斗仙低头咧嘴一笑,漏出黄牙:“半仙,半仙。”

项珪璋眼见桅杆上的人弹指一挥间竟然破掉了鸠摩澶惊天一击,忙问:“那人是谁?”

鸠摩澶摇头,只是缓缓说出一句:回去吧。

项珪璋正值气头上,又有上万兵马左右,锋芒正盛,怎会因为一个枯瘦的老头轻言放弃?

“回去?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将他们碾为齑粉。”

鸠摩澶一言不发,项珪璋剑指九斗仙:“难道我上万铁甲还不及一他人?”

鸠摩澶深叹一口气,又说了一句:回去吧。

项珪璋深知鸠摩澶办事一项谨慎,仅剩的几分理智迫使他又多问了一句:“要是向前会怎样?”

“他要想取你性命,我拦不住。”

项珪璋权衡利弊,良久之后,愤怒的将价值连城的宝剑扔进江中,咬牙下令收兵。

战船掉头离开,渐行渐远。

九斗仙飘然落下,陆三乾赶紧上前深施一礼,武侯惇也跟着施礼,只是弯腰时扯动伤口,咧嘴又触动烧伤,只能强忍疼痛不肯吭声。陆三乾早就看出来九斗仙不是凡人,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弹指一言退万军。武侯惇见识虽广,也不曾见过如此手笔,此时对九斗仙不仅怀有救命的感激之情,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大恩不言谢,陆三乾和武侯惇都没说过多的感谢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说多了显得矫情,只是将这恩情牢牢的记在心里。

九斗仙脱掉三洞法服,里面是贴身灰褐色的破旧道衣,他提着法服说道:“这衣服撑撑场面还行,穿着太不舒服。”说着从道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瓶丹药说道:“一些疗伤的药,给他们服下吧。”然后坐在甲板上点上一斗漠北金丝雀,毫不顾忌甲板上的潮湿泥泞。

死里逃生本应该庆幸,但此次沂阳联姻损失太大,谁也高兴不起来。陆三乾看着满脸陶醉的九斗仙,盘算以后应该何去何从。江湖,他毕生的向往所在,也是项微木悲壮一跳之后他唯一的归属。等安顿好逝去的兄弟们之后,带着那三寸青丝仗剑万里,与天人两隔的发妻浪迹江湖。管他天下风起云涌,管他朝堂谁掌沉浮,管他三荒五蛮十二国虎视眈眈。只要陪伴与君江中的那一人,穷破潦倒一生漂泊。

武侯惇吃了疗伤药疼痛消除大半,今日一战,他终于见识到江湖上传言的飞天遁地翻云覆雨,神奇的招数惊为天人,若是西凉铁骑中能有这样的世外仙人十几人,不,几人,便可以使西凉稳如泰山。

张千每次与陆英谈及江湖上的种种时,武侯惇总是嗤

之以鼻,回去还真得跟这个白面书生好生道个歉。武侯惇坐在九斗仙侧面,之前在陶渊城的客栈里没有看仔细,如今看他又有了另一番感觉。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枯瘦老头,竟能胜过上万铁甲外加一个邪乎的鸠摩澶。这人就算登上庙堂,与那皇帝老儿身侧要上一席也不足为过。武侯惇转眼再看陆三乾,右手一直不离口袋,他的伤楚武侯惇最能理解,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不愿去打扰他,劝人是个技术活,他武侯惇还真的不太擅长。

陆朴只有左胳膊中了一箭,算是伤势较轻的。他与陆三乾关系最亲,心思也最细腻。他让陆全找了一坛不知名的酒,此时此刻,是酒就成,谁还会在意入口如何。

一坛酒,四个碗,四人围坐。

九斗仙毫不客气,一饮而尽,抹把胡须上的酒渍自语道:“有酒有烟,快活似神仙。”

陆朴与武侯惇相继喝完,又倒上,只有陆三乾一动不动。陆全挪到陆三乾旁边:“三哥,喝点吧,会好受些。”

陆三乾看着碗里微黄的陈酿,片刻之后说道:“酒入愁肠难解忧,只会徒增想念罢了。”

陆朴不再相劝,陆三乾决定不再饮酒,他对项微木的记忆只有短短半日,他怕喝醉一次,就会模糊一些,他不允许失去对项微木的任何记忆,一丝都不行。

九斗仙看着陆三乾,一斗之后又续一斗,似乎不在乎烟袋里装的是与黄金等重等价的金丝雀。每吐出一口烟柱,总是长长舒一口气,好像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陆三乾有些想听听九斗仙的故事,定会比陈年佳酿更醉人。只是不愿开口,不愿从项微木的那一吻中醒来。

陆全与船员把死去的军士抬到岸边的青石上,现在虽已入秋,但是白天气温仍然炎热,想运到两千里以外的柳州都不可能,更何况陆家的祖陵更是远在万里的西凉。此地又没有桐油,无法把尸体烧至成灰。陆全上船请示陆三乾是不是可以就地掩埋。陆三乾哪肯让他们客死异乡,决定只身进城去买。

九斗仙伸个懒腰:“老头子倒是有些办法。”说完起身下了船。

陆三乾看着其余受伤的前锋营军士,说:“走,送兄弟们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