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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别的也就罢了,但兄长说苏嫣然是个很好的盟友。他们与苏嫣然的联手隐蔽,至少迄今为止,梁苏暮和宗月都不知当初梁苏暮中毒的真相。
所以在真相不曾打败之前,季家和苏嫣然都各有默契,为对方遮掩,不插手对方的事情。
苏嫣然动了动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两人正在一个路边摊上,季宁雅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叫旁边的摊贩做两个糖人。
她拿着属于自己的糖人,再将另一个递给苏嫣然:“许久不见,我做东,请苏小姐吃顿饭吧。”
梁苏暮监视二人,也知道她们有交情,遮遮掩掩没有意思。
还不如大大方方,做诸多久别重逢的友人该做的事。
苏嫣然欣然应允:“好啊。”
片刻后,二人面对面而坐,各自眸中火花迸裂。
“你来雁门关做什么?”季宁雅说话并不客气。
她压低了声音,确保不会被除了自己与苏嫣然之外的人听到。
“你又来雁门关做什么?”苏嫣然不由反问。
她神色淡淡,面上带了些许不以为意:“何况不论你来做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若我没有猜错,季少主应该很快要叫你回去了吧?”
“苏嫣然。”季宁雅手指无意识蜷缩,冷着脸,一字一顿叫了苏嫣然一声。
停了停,她又抬眸,浑身上下如缀了万年寒冰:“你不喜欢梁苏暮。”
闻言,苏嫣然呆了呆。
她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仿佛自己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季宁雅黑了脸。
苏嫣然笑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恢复原先淡然的表情,面上带了几分玩世不恭:“你别怪我大笑,我只是觉得稀奇,堂堂岭南季家少主的妹妹,竟会如此天真。”
“难道你喜欢梁苏暮?”苏嫣然反问。
她显然没指望得到季宁雅回答,答案她已经心知肚明。
随后她不无讥嘲地笑了笑。
这些自幼被溺爱着的姑娘小姐们,从出生那一刻就顺风顺水,被人坚定地爱并选择着,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所以哪怕心狠如季宁雅、运筹帷幄如季宁雅、机关算尽如季宁雅,都会有这样情窦初开的时刻。
但她不是。
苏嫣然捻着茶杯的手微抬,若有所思。
她是苏家二房最小的女孩,二房夫妻偏爱儿子,对她几乎忽视。
苏家家规森严,下人不会奴大欺主,但她亦受尽人世冷暖。
她的心早就比那雪山深处的寒冰还冰冷了。
又怎会对谁情根深种?
“梁苏暮之能,当世无人居其右。承认喜欢他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若是有人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可怜。”
季宁雅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此刻望向苏嫣然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悯。
被人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苏嫣然心中陡然已经。
“情之一字,最是虚无缥缈。”她面无表情答,杯中茶水已经冷了:“你喜欢梁苏暮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会喜欢你。”
见季宁雅神色有一瞬间苍白,苏嫣然笑了:“他心中永远想着苏宗月,永远爱慕的是宗月。至于你季宁雅,连在他心中留下一点痕迹的资格都没有。”
话落,季宁雅怒目而视,定定地盯着苏嫣然。
苏嫣然毫不示弱,回望她。
两个女人互相揭彼此短处,毫不留情。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偏巧此时有个小厮进入包间添茶。小厮手脚麻利又熟练地撤下苏嫣然面前冷了的茶水,恭恭敬敬又斟上一杯。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杯茶是满的。
酒满敬人,茶满赶人。
苏嫣然瞧着这盏茶,眉心一跳。
方才她与季宁雅皆以为这小厮是梁苏暮的属下,实在等不及了才进来。
因此在小厮推门而入时,两人不约而同收起周身冷芒,皆巧笑嫣然,仿佛分别许久的好姐妹相遇。
可梁苏暮的属下,是不会赶人的。
梁苏暮巴不得多探听些消息,从她俩这里找到什么破绽,怎么会赶她们走?
苏嫣然倏地轻笑,目中不无羡慕之意。
季宁雅有个好兄长。
“你我既为盟友,亦无利益冲突,我劝你一句。”她垂眸,盯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若有所思。
这个小厮提醒她了,现在似乎还不是跟岭南撕破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