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睡梦中的刘晓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他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看向蚊帐外，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人几乎都起床了，正在房间里忙碌着。

经过两天一夜行程，他在路上没有睡好，昨天晚上因为疲劳很快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他努力支撑起依然有些疲惫身体，坐在蚊帐里穿上衣服，然后撩开蚊帐，坐在床上。

韩基传从屋外走进来，看到他醒了，和他打招呼：“你起来了，到外面洗把脸吧。”

刘晓迷迷糊糊答应着，从放在床头边上的行李中拿出自己洗漱用品。

韩基传老婆站在门口饭锅前正做饭，她告诉刘晓到外面门口洗漱池洗漱就可以。

正坐在屋子中央桌子旁看书的孙冬宝递给他一个脸盆，刘晓端着脸盆和洗漱用品走到外面。

一阵清风吹来，刘晓顿时感觉清醒许多，外面空气非常新鲜，空气里带着些许的潮气。刘晓深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然后又长长地吐出来，心情极为舒畅。

木板房南边有一个用砖砌的洗漱池，上面一排有六个水龙头，洗漱池旁边有几个人光着膀子正在洗漱。

木板房前面有一群正在吃早点人，他们端着饭碗或站着、蹲着、坐着，东南西北闲聊着，但是他们说着话却是天南地北口音，刘晓一句没有听懂。

刘晓一边洗漱，一边观察着四周。

昨晚天黑，看不清周围情况，现在天亮了，周围情景一目了然。

这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大厂子，规模很大。厂子周围用水泥砖砌墙围着，墙上安装铁栅栏。有几栋建设好房子，还有几栋正在盖。厂区里有几条粗大管道蜿蜒曲折连接几个厂房，厂区的空地上堆积无数集装箱和木箱子，几台满载货物的大型运输车并排停靠在一处空旷厂区内。最显眼的是有一个用铁皮焊接圆筒状大型建筑突立在厂区东面。

早晨虽然天气有点热，但是一阵阵微风吹过来，夹带着潮湿水珠，扑打在脸上和身上，感觉很清爽。天气很好，湛蓝天空飘着一片片如绵羊的白云。

在围墙外面很远处是一排排工厂和厂房，每个厂区院子前面树立着几个旗杆，上面飘扬着不同颜色和图案的旗帜。

洗漱完毕，刘晓回到房间。房间里桌子上放着做好的饭菜，七八个人围着桌子，端着碗在吃饭。韩基传招呼他吃饭，韩基传老婆告诉他：“墙边架子上有碗，锅里有粥，拿碗盛饭，到桌子这里夹菜吃。”

刘晓盛好饭，端着饭碗想出去吃，韩基传说道“这里有菜，夹点菜吃。”

刘晓看到桌子上有两盘榨菜。走过去夹一筷子。

屋子里人有的围在桌子周围吃饭，有的夹点菜端着饭碗出去吃。

韩基传对刘晓说道：“我和你商量一下，我们这里是搭伙吃饭，每月每人交100元伙食费，你也可以自己做饭吃，你看你怎么搞？”韩基传说道。

“我也和你们搭伙吃饭吧，这样方便一些。”刘晓没有犹豫说道，说着他放下碗，从口袋里掏出钱，拿出100元递给韩基传。

“管，你这几天先在家等着，看看张工怎么安排。估计先到旁边四化建工作。等这里招人我再通知你，你再过来。”韩基传接过钱说道。

“什么四化建？”刘晓问道。

“就是第四化学建设公司！”孙冬宝在旁边说道。

“做什么的？”刘晓问道。

“他们专门负责给这个厂子做设备安装工作。”韩基传说道。

“好吧，我等等看。”刘晓说道。

“你和王亮在家等着，他也是来找工作的！”韩基传说着用手指指旁边一个穿黑色体恤衫，大约20多岁的小伙子。

小伙子冲刘晓笑笑。刘晓冲他点点头。

吃完饭，屋子里人开始陆续出去上班了。

房间里只剩刘晓和王亮。

刘晓拿着孙冬宝放在桌子上杂志翻看着，看一会，他就没有心思在看下去。他走到门口，两只手支撑着门框，看着厂区，哪里已经是一片繁忙景象。

两台长臂吊车把大木箱子从大型运输车上吊下来，又缓缓送到正在建设厂房里，一群工人把吊上去木箱子拆开。

几个穿工厂制服人手里拿着纸和笔，正在建设的厂房前清点被吊车搬运下来数不清货物，几十名工人把清点好货物用叉车运送到几个并排在一起大房子里。

十几台运输车穿梭在厂区里，从外面把一批批设备和货物运送到这个正在建设工厂。工厂那个大型用铁皮焊接圆柱形建筑上，电焊火花飞溅，同时不断传来咣当咣当敲击声，在空旷周围传出很远很远。

不断有三五成群戴着眼镜人走到在建设厂房和设备前，用手指指点点，相互讨论着什么。几台大客车把工厂里工作人员送进厂区，他们从车上下来后，就分散走进建设好的厂房和大楼里。

刘晓转身问王亮：“这个厂子是做什么的？”

王亮说道“这哥厂子是做烟草的，就是香烟后面那个过滤嘴”

“奥，听表哥说老板是美国人？”刘晓问道。

“对，是美国和中国合资的企业，美国人当总经理。这个厂子在我们国家只有两个，一个在江苏南通，一个就是我们厂子。”王亮说道。

“难怪你们都跑这里来，这个厂子待遇是不是很好。”刘晓问道。

“不是很好，是非常好。最普通工人一个月都有3000多，而且所有生活用品都是发的，不用自己买。”王亮说道。

“这个厂子应该很难进吧？”刘晓问道。

“太难进了，有大专学历都很难进来，全部要考试，整个企业只要300个工人，都是机械化。”王亮说道。

刘晓听王亮这么说，心里别提多别扭。他感觉前途一片渺茫，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里，照现在这样说法，这里根本没有自己立足地方。

可是如果回家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再家乡做小学老师工作一个月也就200多元，虽然现在到处都是改革，做生意人很多，可是自己又没有本钱，能做什么生意呢？

他问王亮：“你来多久了？”

“我来快一个月了，这个企业待遇太好，来的人太多，很多都是有关系的，很难找工作，”王亮说道。

“看来我们都很难找到工作。”刘晓说道。

“再等等看吧，会有机会的，”王亮说道“你要是在屋子里闷，就到外面走走，前面有条江，对面就是澳门，哪里风景不错。”

“澳门，这里可以看到澳门？”刘晓问道。

“是的，离得很近，从拱北哪里一步就跨过去”王亮说道。

刘晓决定出去走走，房间里沉闷气氛确实受不了，加上刚才王亮说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有点堵的慌。

刘晓问王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王亮说道“我待在这里一个月经常过去看，看够了，在家看看书，不去了。”说着，他挥挥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那好吧，我出去走走。”刘晓说道。

刘晓一个人离开木板房，穿过繁忙厂区，走出大门，站在厂区门口向四周环视一下。

厂区前面是一条宽阔马路，马路对面是一个当地的村庄，正对厂区大门的是村子一条很狭窄街道，街道两旁摆满卖各种菜的小摊，摆小摊都是当地人，几乎都是老人，有的头上戴着刘晓曾经在电影《海霞》里看到的斗笠。

在厂区远处一排排厂房，有的已经开始生产，有的正在建设着。马路上不时有拉着货物运输车疾速驶过，卷起一阵灰尘。

刘晓顺着厂区门口宽阔马路向西面走去，因为他看到远处朦胧的感觉好像有一座大桥，渐渐走近后看到果真是一座大桥。

他看到大桥西边是一家规模很大厂子，厂房前停满各种车辆。厂房门口上面立着两个醒目红色大字“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