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大哥!!!”
李珣的声音沙哑而发颤,好似是肝胆俱裂一般,显得无比痛苦。
旁人纷纷上前劝慰,不过李珣丝毫没有放缓的意思,仍旧涕泪横流。
而此时堂中,城主府的家奴们素服白巾,也是哭声一片。
听着哭声夹杂着哭声,站在堂外的李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长舒出去。
尽管悲伤,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的眼前。
“李牧。”
正当他即将迈出步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令他立刻转身。
望向来者,李牧并不意外,故而以没有表情的姿态看向了对方:“周家主。”
“自从我女儿离开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见过了,如今算来也已经三个月了吧?”周家家主周敬远直直地望着李牧,那深邃而又睿智的眼神,仿佛任何人都难以参透。
不过李牧却觉得,这样的眼神很随和。
“是啊,已经秋天了。”
“不过当日无法想到,”周敬远偏头望向了堂内,听着堂内的哭声,眉头不那么明显地皱了一下,“再次见你,会是这样的光景。岁月无常,节哀顺变。”
说罢,周敬远便继续向前走去。
而正当他与李牧擦身而过时,后者忽然开口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和若……周姑娘提起?”
“怕她担心吗?”
前者问。
李牧张了张嘴,终究是放弃回答了。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与她说的,她肩负着平阳周家的未来,此刻最不能分心。”周敬远道。
“那样就好。”
李牧道。
周敬远略略回头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入了李寒的灵堂。
望着他的背影,李牧的神情依旧很是冷淡,只不过在他原本沉重的眼底,似乎稍微多了那么一分轻松之色。
但轻松之色,也仅仅只有那么一分而已。
此刻李牧的处境,根本容不得他松懈。
灵堂之内,李珣仍在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感天动地,就仿佛李寒的死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而就事实来看,倒也的确是如此。
因为李牧的手中,可没有半点证据。
如果李珣彻底洗脱了嫌疑,那么作为李家第一天才李辙的父亲,还拥有着已故城主李寒寡弟这个身份,他想要得到平阳城主的位置那也简单如探囊取物。
毕竟,李牧是个废物嘛,毫无竞争力可言。
“少爷……”
看着李牧略微颤抖的双臂,站在他侧后方的孙海义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与恐惧。
李牧从来都站在李寒的庇护之下,而如今保护着李牧的高墙轰然坍塌,李牧便不得不亲自面对力量的悬殊与世俗的恐怖。
“义叔,你进去吧,你不该站在外面。”
不过现在,李牧并非一无所有。
他是李寒的儿子,那么就拥有着与生俱来的继承权。这是谁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不过与此同时,一旦李牧彻底失去了城主之位的继承权,他的存在就成了原罪,那时候的他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李牧一定要把握住唯一的希望。
哪怕只是根稻草,李牧也必须拼命抓住。
“少爷,还是让我……”
“进去,这可能是我最后的命令了。”
此刻,李牧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汗水从指缝中渗透出来。
孙海义仍在犹豫,可当他终于注意到李牧眼神中仅剩的决然时,便是将一切都放入心底,听从了李牧的‘命令’而进入了灵堂。
而李牧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
他终于迈开脚步,不再犹豫,也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步入灵堂。
灵堂内众人目光在这一刻,皆汇聚到了李牧的身上。
而李牧的视线却始终笔直向前,落在了他父亲,李寒的牌位上。
“牧儿……牧儿,到二叔这里来,向你父亲……”
见到李牧走来,李珣便是一副压着哭腔的样子,开口向李牧说着话。
可李牧却没有回应,而径直走到了李寒的牌位前头,赶在李珣把话说完之前,便伸手抱起了牌位。
“牧……李牧,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珣见状,陡然起身。
前来告慰的宾客,也纷纷面露疑惑。
可对于这些,李牧却完全视若无睹,他抱着牌位转身就向堂外走去。
不过他并没能走出两步,便立刻被李珣抓住了肩膀。
“李牧,你怎能乱动大哥的灵位,你疯了不成?!”
李珣捏着李牧的肩膀,厉声责问。
而此时,灵堂之内不解的眼神越发多了起来。
不过李牧抱着牌位,却没有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