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平阳城外的兵马驻扎好营帐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了高空。
格外晴朗的星空照耀之下,站在平阳城头的士卒们,也几乎能够看到整个敌军营地的全貌。
“城主,敌军急行军到平阳城外,想必今夜不会攻城。不如我们趁着夜色出兵,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议事堂上,几名来回踱步的几位将领之中,一人忽然提议道。
李牧默不作声,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摆在面前的那杯茶。
此时,坐在他身旁的蓝田也是起身,道:“看敌军的阵仗,兵马约莫在三万人左右,据探子来报,其左右翼士卒的修为皆在五重左右。我们本就是以逸待劳,若是再等一个时辰夜色渐浓,我们或许能够大挫敌军锐气。”
此话一出,一众将士也纷纷附和。
李牧看着茶杯的目光缓缓上移,不动神色地扫过了议事堂上所有人。
“那么,在那之后呢?”李牧直截了当地问道,“对方三万人,平均修为就高于我们,即便夜袭我们又有几分胜算?即便胜了,退守平阳城之后,又能如何?”
面对着如此问题,不止是诸位将领,就连蓝田也闭口不言。
对方毕竟是来自邵国,即便只是暗中操练的私兵,其战力也不容小觑。若说究竟有几分胜算,在场也没有人能够测算。
“我平阳兵营之中如今虽然已有近四千将士,也日夜操练,但又有谁真的上过战场?”李牧望向不说话的众人,接着说道,“不只是他们,在场的诸位除却沙盘上的推演以外,可又是否真的经历过战争吗?”
依旧,无一人答话。
随即,李牧便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
他望着众人,开口道:“明日一早,所有兵士照常操练,城墙上布防不变,也不准一兵一卒告假。至于城门,也照常在日出时分打开。”
众将士顿时惊愕万分。
“这……如何御敌?”一名将士问道。
而李牧却平静一笑,道:“保护平阳城,我一人赴死足矣。”
……
日升东方,天刚破晓。
在平阳城外静谧的营寨辕门之下,几名身披银甲的男子围绕在一名锦衣青年身周,眺望着平阳城的方向。
“少主,没想到这平阳城胆子如此之小,竟然不趁着昨夜偷袭我军。”其中一名银甲男子咧嘴一笑,话至此处他便扭头望了望营寨左右,“真是白瞎了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伏兵了。”
当升入苍穹的旭日逐渐照亮了夜色之中的大地,营寨左右两边无数沙丘之间的兵马,也随之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何必拘泥于这种小事。”
锦衣青年嘴角一勾,“对付这种小城,何须偷袭?”
“少主说的没错!”另一名银甲男子狂笑着说道,“只要给我两千兵马,我日落之前便可荡平这破城!”
“如果是我的话,一千兵马就够了!”又一人立刻与之攀比了起来。
而听着这些话,锦衣青年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浓郁了起来。
不过随之,他还是正了正身形,道:“今日一战不容有失,我不管你们如何骁勇,既然三万兵马都带来了,那就要物尽其用,速战速决。”
“桀桀桀!三万兵马,平阳城那小城主估计裤子都要尿湿了!”
随着一阵嘲笑之后,几名银甲男子便即转身,望向了辕门之内。
整齐罗列的甲胄早已完成了集结,此刻已是严阵以待,只等待着那一声号令。
“开拔!”
一时之间,战鼓雷动,万马齐喑。
三万人的军队自驻扎的营寨中开始行军的那一刻,远在数里之外的平阳城头上,都隐约能够感受到震撼,好似就连大地都在颤抖。
城墙之上,十步一人,望着行军而来的三万敌军,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比紧张的神情。
汗水浸透了城头士卒们的内衬,哪怕在凛冽的秋风之中,他们依旧感到燥热无比。
直到城外最后一声战鼓的声音传遍城头,直面平阳城的三万铁甲便是停在了距离城门仅仅只有最后一里的地方。
两匹战马从大军的左右两边冲出,急急向最中间所在奔驰而去。
“少主,只需您一声令下,大军即可攻城。”
两匹战马同时停在了锦衣青年的面前,而青年的目光则静静地望着一里之外的城楼,眼底露出了疑惑之色。
“为何这平阳城头,只有这点兵卒?”他疑惑道。
身旁一名将领看着城头,哂笑道:“小小平阳见到我大军开到,怕是都吓破了胆,只剩这些胆大的还敢站在城头了!”
噗!
忽然之间,一直箭矢自城楼之上飞来,直直扎在了那青年面前不过十丈的位置上。
青年眯眼看着那箭矢,随即当他再度望向平阳城的时候,却发现那城门竟是缓缓打开。
“怎么回事?”
“莫不是要来投降了?”
这次,众将领也万分疑惑。
而唯有那青年凝目望向洞开的城门,很快便就看到了一老一少两人徒步自城门之下缓缓走出,不紧不慢地向大军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