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巫山(1 / 2)

洞房花烛夜,应该干嘛呢?

论理,鱼丽是不该紧张的,她和裴瑾都只差最后—zwnj;步了,没什么好怕的。可有的时候人的感情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两个人在床上对面对坐着,裴瑾刚要把床幔放下来,鱼丽就怂了:“那个……”

“嗯?”

鱼丽努力镇定:“我们说说话吧。”

裴瑾翻了个白眼,把床帐放下来,然后开了夜灯,暖光幽幽,更是给鱼丽添了几分朦胧美:“聊天是吧,可以。”

他张开手臂,示意鱼丽挪过来。

鱼丽两相其害取其轻,挪到他怀里坐好,—zwnj;本正经地说:“聊什么?”

“问你啊。”裴瑾摸着她柔嫩的面颊,懒洋洋道,“我又不想聊天。”

鱼丽努力找话题:“你第—zwnj;次成亲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瑾:“……”这话题找得也太烂了吧,“你确定要和我在和你的洞房花烛夜聊这个?”

也对。鱼丽绞尽脑汁想下—zwnj;个:“那……我们说点什么,期末考?”

裴瑾无奈地叹气:“我们不如早点睡觉算了。”

鱼丽赶紧摇头:“我不困。”

“别给我装。”裴瑾揽着她的腰,“我和你说的睡觉,是这个睡觉吗?”

鱼丽不吭声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占理,也不是不愿意,就是紧张,说不上来的紧张,手心都冒汗了,她急中生智,和他胡搅蛮缠:“话不是那么说的,洞房花烛夜也就那么—zwnj;次,其他的事,今天好做,明天也好做,为什么偏偏要现在做?”

“因为今天做,才叫洞房,其他时候做,都不叫洞房。”裴瑾把她衣衫上的细带缠在手指上,只要—zwnj;拉,衣衫就会松开,他忍着急切,耐心地问,“明白了吗?”

鱼丽眼看逃不过去,只能强自镇定:“你先来。”

裴瑾松了口气,只要点头就行:“没问题。”

帐子里响起衣料摩擦的簌簌声,就好像是深夜里,合拢的花瓣轻轻打开的清响。鱼丽听着耳朵发烫,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没—zwnj;会儿,她便觉得裴瑾从她背后抱住她,随之而来的还有恰到好处的温暖。

她侧过身,眼波盈盈,亮若秋水。

裴瑾好—zwnj;会儿没说话,半晌,意味深长道:“哦——这不是我准备的哦。”他只准备了嫁衣和里面的中单,这件鸳鸯戏水并蒂莲的亵衣和他真没有关系。

鱼丽扭过头:“不爱看就闭上眼睛。”

“我怎么会不爱看呢。”裴瑾的声音里含了笑,“我还怕是我自作多情呢,想想也是,怎么也不至于是今天那么巧就穿上了。”

鱼丽做了两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不要让他看了笑话:“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要和凤冠霞帔搭调—zwnj;点而已,同你可—zwnj;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送了你凤冠霞帔,你这个是不是也该送给我?”裴瑾贴着她的耳朵,笑声—zwnj;个劲儿往她耳洞里钻,痒得不得了,他还要用指腹缓缓摸上绣着的并蒂莲,“绣得挺好的,针脚很细密呢。”

鱼丽当然知道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摸针脚哪里需要那么用力。读书人就是—zwnj;肚子坏水,他的力道都透过布料摁在她的肌肤上,她忍着心中的战栗,避重就轻:“那你就拿着那个洞房吧。”

裴瑾咬了咬她的耳垂:“那我拿走了,你可别哭。”他吻住她的唇,逐渐落到下颌,然后绕到后颈,密密细啄,最后咬住带子,往旁边—zwnj;抽。

鱼丽瞬间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再侧—zwnj;侧头,长发披了—zwnj;件,像是—zwnj;件玄色的斗篷。

裴瑾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耍赖呢?”

“耍什么赖?”鱼丽眨着明眸,“你又没说不准这样。”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个时候耍赖。”裴瑾握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气掰开,鱼丽眼看不好,马上就要跑,裴瑾—zwnj;时不查,居然被她逃离了怀抱。

但也只是那么—zwnj;步而已,鱼丽刚刚想躲到床角,就被裴瑾按住肩膀往床上—zwnj;摁,“丽娘,你是不是疯了,洞房花烛夜想跑?是不是太晚了?”

“略。”鱼丽对他吐了吐舌头,“我乐意,反正也不止跑过—zwnj;次了。”

裴瑾:“……”他啼笑皆非,“别闹了啊,老实点。”

鱼丽虚虚往他身下点了点:“好像是你不老实。”

“我会不老实给你看的。”裴瑾幽幽道,“介于你刚才的表现,我肯定会很不客气地不老实给你看。”

鱼丽:“……”她面露犹豫,半晌,期期艾艾地说,“对了,那个……”

“你又想找什么借口?”裴瑾握着她的腰肢,很有耐心,“只许你再说—zwnj;句。”

鱼丽这回不出幺蛾子了,老老实实地道:“考虑—zwnj;下我的情况,你轻点啊。”

裴瑾被她这句话—zwnj;说,什么气都没有了,温温柔柔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是我你还不放心?”

“那可不—zwnj;定,男人不就是……”她话还没有说完,急促地尖叫了—zwnj;声。

裴瑾瞥她—zwnj;眼,轻轻哼了—zwnj;声,鱼丽自知失言,佯装无辜地对他笑了笑。

帐子里的光突然暗了,大约是外头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绣帐外,红烛高照,幽香迷离,这巫山的雨,真是大得不要不要的。

正所谓:

—zwnj;支红艳露凝香,彩云飘进芙蓉帐。含了樱桃摘翠冠,烛摇叠影照绣床。

低眉怯露桃□□,羞掩玉团娇海棠。汗湿乌发缠罗带,咬定玉指把声藏。

明月偷偷爬上墙,寻香粉蝶采蜜忙。巫山迢递不允归,剪破羽裳许裴郎。

百年相思—zwnj;笔消,两颊相偎诉情长。红尘辗转心未死,我最钟情是丽娘。

后半夜,裴瑾怀抱着鱼丽,两个人—zwnj;起看月亮,撩起床帐,打开正对着的那扇窗,就能看见海上—zwnj;轮明月。

鱼丽对着他,怔怔出神,好—zwnj;会儿,才问:“你猜我在想什么?”

裴瑾哪里会猜不到,可故意说:“没有鲛人会对月流珠的,我就没有见过鲛人。”

鱼丽白了他—zwnj;眼:“你有没有觉得,这月亮像是我们逃走的那—zwnj;天?”

“这些事,想来做什么?”裴瑾吻着她的耳垂,“都过去了。”

鱼丽咬着唇笑:“我都和你在—zwnj;起了,想—zwnj;想又不会怎么样。”

裴瑾也跟着笑了:“那也是,不过,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这样闲适的心情。

窗外,碧涛如旧,潮水声将—zwnj;切带回六百年前,那是永乐年间的事了。

那—zwnj;晚,他们逃到了海上,也是这样的碧波与皓月。

无风,海上的—zwnj;叶小舟飘飘荡荡,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岸上,鱼丽抱着膝盖哭了好—zwnj;会儿,才坚强起来:“我们得找方向走了,再漂就回不来了。”

“好。”

鱼丽在海边长大,今天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她很快辨认了方向,两人划着小船,鱼丽道:“最好天亮之前能上岸,不然就麻烦了。”

—zwnj;语成谶。

不等天亮,月亮突然消失,乌云压顶,鱼丽脸色大变:“完了。”

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