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宁满腔愤慨跌跌撞撞向柳草家走去，此时天空无月，却繁星灿烂，是以依稀可以看清路径。

及至将到柳草家时，皮宁突然想到便即点燃柳草家的房子，万一官府查访起来，疑点重重，因为房子四周干干净净，全无引火之物。

正在焦急时，皮宁发现房子左边不远处有一堆稻草垛子，正是打下稻子后预备给牛过冬的食粮。略略沉吟后，皮宁当即决定，以此为引火目标，则可以顺理成章。思念既通，自然格外兴奋，于是悄悄蹑手蹑脚走过去，正将近稻草垛时，忽而听见草垛后面竟然发出一声声极为压抑的“呜咽”声，跟着便是一声声压制的“啊啊啊”，似乎是用手捂住嘴巴而发出的，声音虽然极低极低，但听来真真令人心神俱醉，几乎无法自拔一般，皮宁骤然身子燥热起来，双腿有如被钉住一般，晃来晃去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不由缓缓跌倒，幸而立时用双手支撑方始不致发出半点声息。

一盏茶后，突然自草垛后传出三声高亢的“啊……啊……啊——”皮宁知道，这种销魂的声音终于结束！

皮宁为不使被人发觉，紧紧咬住下唇，慢慢起身向草垛移步而去，然后轻轻钻进去蛰伏于中，以待两人离去。便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皮宁听在耳中宛如芒刺在背一般惊愕，遽然脸色大变，差点便叫唤出来——父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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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吃人啊，真是厉害，一炷香都不够！”

“爽死你了吧，嘿嘿……面对你，老子就是发挥得好，不要说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都有可能啊！”

“你……你……你跟你老婆也是这般厉害吗？”

“嗨，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再说了，她虽然比你年轻几岁，但究竟没有你这股子骚jing啊……哪个男人受得了！”

“那是！不过呀，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懂得的，识货的才知道好，不识货的以为老娘是婊子出身呢！”

“哈哈，那……他，有没有觉得你是婊子？”

“你才是婊子呢！”

“嗨，说说嘛，当得啥真？说说，他怎么看你？”

“怎么看？哼，他上了年纪，和你不能比，还有啊……你经常给气他受，他在家可没心情做这个，便是做也像有仇似的，压在我身上又是抓头发又是咬肩膀，有时候还狠狠打我……王八蛋！”

“对……这样的男人，确实不是东西，确实是王八蛋！”

“我说你呢，你个王八蛋……要不是你，我家能闹得这样惨吗？成天鸡飞狗跳！”

“谁让他跟我斗了？”

“谁和你斗，还不是你逼的！”

“笑话，我逼？当年，若不是他对我家红杏眉来眼去，我会怀恨在心？”

“哦，原来你不是爱我呀，你是玩我……利用我？”

“哪有啊，哪有……我——”

“算了算了……他今夜上山打猎，没准天亮之前就回来了，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不然……”

“怕啥？还早呢！我跟我家红杏说，今天陪里长华生去县衙喝酒，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何必浪费呢！”

“红杏……红杏，叫得这样亲热，啥意思啊，气我啊？”

“哎，宝贝……叫惯了叫惯了，晶花……晶花……晶花，这样扯直了吧？”

“鬼你去！”

“再来，再来一次……”

“别……别啊，歇歇会，别——啊……轻点……啊……啊……啊……啊——”

“爽……爽吧？”

“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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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宁听在耳里，心跳遽然加快，渐而双颊潮红起来，终于忍耐不住，屏气凝息冲了出去，远远跑开。

皮宁胸中憋着一股浊气，胀得浑身筋脉贲张，宛如一只老鼠在体内乱窜，及至跑到一个山坡时，皮宁再也支持不住，乍然倒下，然后张开四肢成一个“大”字，怔怔地望着浩瀚苍穹，但见繁星点点，极是美艳，却全然找不着方向一般难受，不觉放声大哭起来——他其实真真不知为啥而哭，总之就是觉着心里难受，剜心一般！

皮宁哭着哭着，不觉累极，竟兀自沉沉而睡。

一个人，伤心的时候，倘若不知究竟为啥，这或许是最为悲痛的，也最为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