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心悦君兮君不知(五)(1 / 2)

迦衣传 三圣公子 2602 字 2021-05-23

柳轻水和阿锁此即正于意乱情迷之中,做梦也料想不到胡沙虎一行竟然穷追不舍至此,及见四人从天而降,无异于晴天霹雳,一皆措手不及。

胡沙虎心知两人马快,不敢强逼,只是死死守住要冲之地,气势勃勃地瞧着两人,当先喝道:柳姑娘,阿锁兄弟,本将军素来宽以待人,既然先前刘大人不惜纡尊降贵为二位求情,念在他老人家的情面上,本将军恩典二位过了,不想二位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哈哈哈哈!

胡沙虎此即见左春秋和米拉巴、宗克家在侧,胆子自是更大,全然有恃无恐一般豪情四溢,睥睨二人。

柳轻水知道,若非左春秋和米拉巴、宗克家相随,单单一个胡沙虎甚至两个三个胡沙虎亦不在乎,便即打不赢,仗持神驹迅捷,也决计可保无虞。眼下情势,设若猛冲直闯,亦未必不能得脱,但自己和阿锁不免伤及其一。

柳轻水在环顾周遭形势之际,胡沙虎等人亦凝神关注,于左春秋而言,自己乃堂堂一代大侠,成名近二十年,若此番再叫两人自眼皮下逃跑,那真是颜面尽失。米拉巴虽和柳轻水阿锁素无仇隙,然既然胡沙虎穷追于此,定是必得大显身手,虽不能盖过左春秋的威势,但亦不自堕名声。反倒是宗克家于功利比较淡漠,眼见柳轻水极力挡身于阿锁身前,已然明白两人实属情侣关系,心道“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若两人于危难之际,我便舍着为胡将军责罚也要力行度脱之举。

柳轻水心知无论如何挣扎,总计是无法全身而退的,是以笑吟吟地对四人一一马上敛衽施礼,福了几福,嫣然道:胡将军,小女子和阿……情郎……阿锁哥哥正欲前往西夏寻兄,不知将军缘何苦苦相逼?

话落,胡沙虎一愣,略微沉吟,随即哈哈大笑:狡狯,好狡狯的小娘们,老子敬你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满以为不惹尘埃,哪成想竟然……竟然当面撒谎!

柳轻水知道,一旦动手自己和阿锁无疑吃亏,但动嘴却大有胜算,继而寻得逃脱的机缘。

柳轻水故作惊惶,显出一副不解的神态,痴痴地道:当面……当面撒谎是什么意思,你……你可得把话说圆了。否则,你这便是当面诬陷,日后设若见到刘大人,也或可申诉一二。

胡沙虎知道柳轻水提出刘才彦的用意,却无力抗拒和辩白,只“嘿嘿”冷笑几声,心道“既然左春秋亲眼目睹你二人逃跑的背影,便是撒赖也是无用的”,是以向左春秋遥遥拱手,谄词令色地道:左大侠,好在你老人家轻功一流,有幸瞧见这两个贼娃娃的背影,现在请左大侠明鉴。便是日后刘大人果真问起,区区在下亦有答证。

左春秋见阿锁和柳轻水实属檀郎谢女的一对璧人,心下早已欢喜,却不意胡沙虎硬将自己抬出来作幌,内心登即愤然,强忍怒气冷冷道:老夫哪里“一流二流”了……方才匆忙之际,老夫也没有瞧清楚。

话落,柳轻水和阿锁大喜,胡沙虎却如堕冰窖,背脊冷汗直冒,不知左春秋究竟向着哪方。

这时,左春秋扬眉续道:胡将军是一方之主,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和老夫无关!

柳轻水闻言,向左春秋又福了几福,而后旋身面胡沙虎道:将军,小女子乃一介草民,刻下只为前往西夏寻兄,所谓“君子坦荡荡”,将军若信不过大可拿出佐证!

胡沙虎闻言大怒,双眉倒竖,圆眼怒睁,凶神恶煞地道:佐证,笑话……简直是笑话,你二人藏身连枝楼偷听我等言谈机密,要得什么佐证!

柳轻水故作忿怒,气得大声喝叱道:你……你……枉你贵为一军统帅,竟然也信口雌黄凭空捏造罪名陷害一个区区小女子!

胡沙虎便是涵养再深,眼见柳轻水如此轻慢怒骂,无异于当头棒喝一般震惊,浑身气得微微发颤,暴跳如雷地接茬道:你……你才信口雌黄,你……你才凭空捏造,好……好,你便说得出,老子也不怕做不出!

话落,胡沙虎缓缓自腰间拔出长刀,但见刀刃颤颤晃抖,洁白的刀面上寒光闪闪,自左向右慢慢划下,而后提起马缰向两人逼近。

阿锁一直为柳轻水挡身于后,更苦于记忆全失,不敢与争,是以一直不曾接茬,这会却再也不甘袖手,眼见胡沙虎杀机毕现,猛提马缰向胡沙虎迎面驰出几步,挡在其面前,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耍狠尽管朝我来!

胡沙虎先时和阿锁动手过,早知此人身手不凡,更且深知此人追马十余里,足见轻功绝佳,自己是万万不敌的,是以向左春秋望去。

左春秋本以为阿锁实则相貌英俊而内无实用,这会听其大喝而出,雄风犹若一军主帅,不禁心生敬意,极快避开胡沙虎的眼睛。

一旁的米拉巴瞧见,心中狂喜,心道“正盼着你左大侠袖手呢,你不管老子便可有显能的机会”,于是亦提缰前跃,大喝道:小子大胆,竟敢对胡将军无理!偷窥便是偷窥,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

米拉巴说得极是动容,满脸胡须如戟根根竖立,神威凛然。阿锁乍见之下,一时心怯,但护念柳轻水为先,却亦不敢退缩,亦怒目相视,只默然无语。

宗克家知道再争执下去势必动手,而一旦动手,便是左春秋两不相帮,自己则无疑担系更大,只能挺身而上,是以和颜道:两位,听我一句,方才在连枝楼,你俩究竟听到什么了……倘若不如实说出来,胡将军总是不放心,也无法……唉,两位还是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哼……这位大爷说得是,小女子和阿锁哥哥明明清清白白,偏偏被——”柳轻水说着,故意向胡沙虎望去,而后逐字道:偏偏被胡大将军生搬硬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胡沙虎不愿继续争辩,但更不愿句句为柳轻水抢白,是以朝左春秋略略拱手,再次相询道:左大侠,你老人家当真没有……没有看清这两个娃娃的身影?

左春秋傲然而立,仰头望天,不接话茬。

胡沙虎不意左春秋性情如此捉摸不定,登即惴惴不安起来,先前阴鸷跋扈之态亦略略和缓,沉吟半晌之后终不敢向两人发难,而是继续逼问两人究竟有没有听到什么,阿锁和柳轻水皆极力否认。一旁的米拉巴贪功,渴望趁机在胡沙虎和左春秋面前现世,是以不待胡沙虎下令,闪身而进,一掌便向柳轻水拍去。

阿锁一直在提防胡沙虎,却不意米拉巴竟然趁机偷袭,当下亦不遑多想,调转马首同时借力飞出,结结实实接了米拉巴一掌,两人皆向后荡开半丈,摇摇晃晃方才站定。

当此之际,柳轻水知道米拉巴的武功似乎高出阿锁一筹,又见其偷袭之便,不禁大怒,略一沉吟朝左春秋惨然不乐地示弱道:左大侠,好……既然胡大将军一意污蔑我二人,那好……你们若不怕江湖人耻笑,尽管一齐而上,将我俩擒获邀功吧!

左春秋自是知晓柳轻水故作揶揄,也不生气,只嘿嘿冷笑,淡淡道:姑娘,老夫虽非君子,可也未必卑鄙!你这样说,未免太瞧不起老夫了。

说着,左春秋勒住马缰,向一旁提纵而前,让开一道,意思自是随两人去留。米拉巴见状,急急驰马补充上位,与胡沙虎、宗克家三人呈三角夹势,依然紧紧围住柳轻水和阿锁。

胡沙虎朝米拉巴和宗克家分别望望,内心好生难决,委实不知究竟如何处置。

若非此地实乃西夏境内,胡沙虎自是有恃无恐,尤其是目今西夏依附蒙古,更是令胡沙虎不敢轻易妄为,旋即忽而道:你说……柳姑娘,你来西夏寻兄?

柳轻水鉴貌辨色,已知胡沙虎心存畏惧,是以索性夸夸而谈:是啊,我兄长乃西夏公主帐下听命!

“西……西夏公主——”胡沙虎颤颤道,既是惊诧,亦有疑惧,心知西夏公主实乃巾帼不让须眉,西夏之主虽是其父,但实际上尽由其掌舵,更兼公羊岁猪和李至忠文武相济,并称“西夏双擎”。

是故,西夏虽小,亦非好惹。

胡沙虎极力定了定神,沉吟半晌,眉高眼低地道:令兄……不知令兄现居何职,如他日有缘,可否代为引荐引荐?

阿锁亦满是好奇,旋眼向柳轻水望去,但见柳轻水朝胡沙虎微微一笑,方欲开言,乍然大喜,立时向胡沙虎身后的一簇灌木处高高摇臂,同时大叫:哥哥,你……你来啦!

只此呼叫,胡沙虎、米拉巴和宗克家全皆分身,不自觉地让开缝隙,柳轻水则拉了阿锁纵马自左春秋身旁飞驰而出,更兼两人马快,俯仰之间已驰出十数丈之外。

胡沙虎三人眼见被诳,立时明白柳轻水自西夏寻兄定是一面虚词,虽心下轻松,亦恼羞成怒,是以登即奋马狂追,着近道迂回包抄,不及一顿饭功夫便将两人再次逼住去道。

柳轻水和阿锁不意自己双双神驹在跨,却生生为胡沙虎三人合围,正欲调转马首之际,眼见左春秋亦纵马而来,截断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