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人成各,今非昨(二)(1 / 2)

迦衣传 三圣公子 1494 字 2021-05-23

夜幕时分,柳云隐带着章漫天、柳轻水和阿锁一道抵达西凉府。

西凉府太守野利冲接入,设宴为大家洗尘。

席间,柳云隐介绍野利冲其人。

原来,野利冲和公羊岁猪的经历极其相似,很早的时候便从军入伍,后来一直郁郁不得志,最终才得遇柳云隐,继而得到提拔,成为西凉府太守,对柳云隐非常感激,于西夏国忠心耿耿。

相互介绍过后,柳云隐向阿锁和章漫天道:方才野利将军已言明,公羊岁猪元帅恰方离西凉府而去,唉……真是不幸的很呀!

阿锁不知道公羊岁猪便是先前回返大宋途中,经过西凉府时的那个落魄军士,而章漫天却对公羊岁猪极为钦服,闻说之下大为怃然,微微一叹,苦笑道:公羊元帅名动天下,虽然不曾经历什么大仗,然我父亲在世之日常常提起他老人家,对他极为仰慕,每每喟叹大金国便是无有如此杰出人才,不禁引以为恨。

说着,柳云隐动情道:章姑娘放心,在下不才,拜见公羊元帅这件事尽可交托给在下,相信日后相见的日子多着呢!

柳轻水眼见哥哥说得极为诚恳,且神色间大有得意之态,略略猜到什么,打趣道:哥呀,便是妹子托付你的事,你也不会像对章姐姐这样尽心吧?

柳云隐登即呆若木鸡,面色忽而红忽而白,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哎呀……真是不懂事,你瞧你……乱说!

话落,柳云隐强自镇定,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瞥眼低低地向章漫天瞧去,只见章漫天冷艳而笑,仿佛对自己兄妹的对答不萦于怀,不禁大是畅怀,随即又骤感失落,面现苦色,不再说话。

柳轻水虽此即一颗芳心全系阿锁身上,然眼见哥哥和章漫天两人的表情,心里刹如明镜,旋即向章漫天道:章姐姐,我哥哥既然应承你的事,那决计是错不了的,宁可千难万难,也不会叫姐姐失望。

章漫天微微颔首,向柳云隐感激地看了一眼,柔声道:我自然明白柳将军对我的好,此恩此情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只是刻下身遭此厄,唉……我岂敢以私废公呀?父仇不报,家国未兴,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不会先就儿女情怀的!

一旁的野利冲先前便知道柳云隐对章漫天暗生情愫,及至这会的对答,更是了然于两人缘浅情深的无奈,不觉顿了顿,以主宾的身份起身提杯,逐一遥遥转了一圈,正色道:各位,在下此刻以地主之谊相敬大家一杯薄酒。刻下蒙古人残暴无度,杀伐各国匹夫震怒。章姑娘所言极是,儿女私情确实要放置于家仇国恨之后,但如果两者可以兼顾,亦未尝不美。想当年,陆放翁和唐婉的爱情,不正是如此么?

柳轻水和章漫天一皆暗暗称赞此人虽系武将,然沉着冷静法度俨然,言谈极为得体,简直令人赏心悦目,如沐春风一般通体舒泰,不意其言道“陆放翁”、“唐婉”,两人俱是一惊,同声低垂道:陆放翁……唐婉,此系何人?

野利冲见两人神情专注,凝目双双瞧着自己,略略沉吟,眼见大家皆已端起酒杯,回礼而尽,自己亦仰脖而尽,如实道:他是当年大宋的著名将领,只恨南朝君不君臣不臣,皆偏安一隅,终于生生将陆放翁堂堂一员沙场名将熬成了一名书生。当然,便是作书生,也远远是我等不可比拟的。

柳轻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了看柳云隐和章漫天,又瞧瞧身旁的阿锁,一嚬一笑地道:他……他是不是叫陆游呀?

野利冲赞赏地点点头,抢先道:对啊对啊,正是陆游!

柳轻水和章漫天亦皆撇嘴,两人对望一眼,柳轻水欢颜道:那会呀,被胡沙虎追得急切,我俩没处可逃,无奈之下躲到一处私塾,看见先生正在教授孩子们读书,那先生貌似对南宋极有感怀,亦或便是南宋子民,是以一连数番言及“陆游”。只是野利将军方才言“陆放翁”,其中合着一个“陆”字,不然呀,便是如何也猜不到的。

章漫天接茬道:就是嘛,陆游便陆游,放什么翁嘛!

章漫天想起私塾先生言及陆游的爱国情怀,不禁大是畅怀,甚而神往,堪堪而言,溢于言表。

柳云隐之于陆游也多少知悉,为讨好章漫天,转头向野利冲快慰道:野利将军,陆放翁……嗯,陆游先生既然如此名声显赫,当有名作传世吧,可否道来一二,为我等下酒。

野利冲本耽于武事,尤其之于排兵布阵更是醉心,只是偶或与诸多将军一道言论天下大事,是以知晓些许陆游的生平掌故。之于其文其作,则全无所窥。

野利冲闻言,神色惶惶地苦笑几下,羞愧地道:柳将军过誉了,在下……在下其实之于陆游先生的掌故全无所知,只是平日里和其他将军议论天下大势,将军们便列举当今虎将异士,是以略略耳闻,亦是心驰神往而已,也……也仅此而已!

柳云隐轻轻“噢”了声,惭然地向章漫天望去,野利冲赶紧续道:嗯,如柳将军和章姑娘有兴致,明日在下令人传几位将军过来,大家一道论论陆游先生先贤遗风,不知大家觉得……

“不必了,野利将军还是以国事天下事为重,这些花边掌故,相信日后是可以知悉一些的”。章漫天眼见野利冲说得极为诚恳,朝其轻轻颔首,温言道。

柳轻水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什么,旋即道:啊呀,我想起来了,那会私塾先生不是言道过一首词曲来着么,说是陆游先生的传世名作,叫——

说着,柳轻水紧咬下唇,面现苦色,向章漫天看了看,乍然想到是在自己送走章漫天后,又饶有兴致地潜回故地,幸而得聆那首诗作的,章漫天哪里知道?

柳轻水凝神细思,俯仰之间便记起几句,开首便含情脉脉地道:红酥手,黄縢酒……欢情薄……错、错、错!

章漫天听得云雾一般,全然不明所以,动询道:轻水妹妹呀,什么“错、错、错”啊,你……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柳轻水知道自己只记得这几句,远是“牛头不对马嘴”,非但不能融情于自己和阿锁,亦或甚至误导众人,眼见章漫天询声,更是错愕窘然,歉然低低道:章姐姐,你走后那先生声情并茂地吟唱了陆游先生的名作,好像……好像是两篇哩,可是我……唉,我竟然一句也记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