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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海心下一听狠的牙根痒,只是这光景哪里有功夫在听他扯这些旧事,便不耐烦地道:“你且告诉我,那些人马驻扎何处,怎个藏法,这般不见踪迹。”

军爷一看没讨得好,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便把命丢了。于是更是乖乖地将陆大海问的没问的,只要有关驻扎的事,心里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想讨了他欢喜满意,而放自己一条路走。至于后账,等回到前院再算也不迟。

等陆大海听他说完,点了点头,笑着道:“好的很。”

那军爷看他面色缓和不似方才,便也宽了宽心,谄媚地道:“那是不是可以放小的下来了。”

陆大海一听便笑着摇摇头,道:“这些年月你只晓得银子漂亮,今日却不晓得爷爷手段,岂不可惜。”

那军爷听出了端倪方要喊叫,一个“骗”字还没叫出口。陆大海手腕便是一转。

咔嚓一声脆响,那军爷的脖子便断了。那双贪婪的小眼须臾就黯淡下去,再也没了银子般的光彩。

陆大海看着军爷塔拉在一边的脑袋,轻声道:“骗?我哪里骗你!这样你下半辈子,就真的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军爷压着很低的帽檐,一个人从房后溜达出来,正要往另一侧的偏房去。却无意间看见还在站在院门下的陆小天,便立刻站住了脚,朝他走来。

方才陆大海随了那军爷去时,陆小天心下便多少有些担心了,此刻看见只有军爷一个回来,心下便没了主意。就在心底纠结要不要一脚踹翻了他,杀了出去的时候。

那军爷已经不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将手一指他,然后潇洒地动了动食指两个关节。

旁边两排护卫表情麻木自然没看清这个小动作,只当军爷在叫那小子。但陆小天却将这细微动作瞧得明白。

意思是,跟他走。

那军爷走在前面出了院门,陆小天恭敬地跟在后面。等出了院落,走了十来步,在约莫着没人的地儿,军爷回过脸抬了太帽檐。俩人相互望了一眼,都会心地微微笑了。

就这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一条小巷,在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口拐了进去。看见胡同的尽头是一个院门,院门上有一对白灯笼。

陆大海一瞧,心下了然便是这里了。嘴角不由地有了笑意,凑在陆小天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陆大海瞅了瞅大门上高悬的两只白灯笼,便稍稍委身,蓄力便要一跃。陆小天瞧在眼里,将手轻轻一搭陆大海的肩头悄声道:“何须哥哥费力,且看我来。”

说罢陆小天觑准大门的两边,踢着墙角,轻而易举地坐在了门楼上,解下两只灯笼后又悄无声息间落下,其轻功之妙,灯笼中的火苗都不带闪。

陆小天露了这么一手轻功,陆大海瞧在眼里,心下既满意又是高兴。将白灯笼从陆小天手里接过来,对小天微微笑了笑,便转过身来。也不敲门,将两只布满铜锈的门环朝右拧了三匝。

只听吱吱呀呀的几声响过,便是咣当的一声门闩跳起的声音。

陆大海将两扇大门微微推开,将白灯笼打在前面,便走了进去。

那些埋伏在房檐上下的黑衣人方才听见了吱吱呀呀的门环响,便将暗器扣在手中。一只只冷箭搭在弦上,朝着大门开启的方向。只等那来人进来,若觉着有半点不对头的,便可乱箭射死。此刻那些黑衣人一瞧,先进了门来的是一盏白灯笼,心下就放松了些警惕。但手里的箭却依然瞄着灯笼后面的人。

陆大海打着灯笼走进院来,往院里一瞧,果然是个荒废了的大宅子。院子里杂草纵生,到处都是荒凉。与门正对着的前厅,窗纸破落,只有一扇看着尘土颇少的屋门,却也是紧紧闭着,里面黑洞洞的,显然没有人家,更没星火。

陆大海看着这些和那个总兵说的一模一样,心下不由地又浮现出来那个总兵的嘴脸,“您可要记得,里面都是一帮机警凶残的人,如果想进到里面去,就要懂进去的规矩……要是稍不注意,就会让人起疑而送命的……记得走在阶前十步处,要灭了那白灯笼的。因为他们的底子黑,见不得多少光。”

陆大海一念想罢,走到阶前十步的地方,和陆小天都停了脚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将白灯笼一起吹灭。

就在灯笼灭掉的那一霎,房檐上突然落下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之人。分作散列站在阶上,身板魁梧,黑色的紧身衣下勾勒出条条块块的肌肉曲线。就是瞧方才那一下落地无声,也猜得出这些人身手一定不会寻常。

陆大海心里掂量着这些黑衣人的时候。他们也瞧清了陆大海的装扮,心下明白了原来是孟督监手下的红人。于是,便略略拜了一拜,很客气地道:“小的叩见贾总兵,贾爷里面请。”

陆大海将手往背后一背,端着一副官架子,朝他们道:“不必多礼。”

那些黑衣人听了便站起身,纷纷退在两侧,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半弯着腰,陪着陆大海走上前来,将那两扇木门轻轻地缓慢推开。

此刻房内扑的一声,亮起一盏极微弱又惨淡的白蜡点的灯来。顿时叫陆大海将厅内瞧了个明白。心下也不由地一惊,猛然看去房檐上竟吊挂着许许多多的尸体,有满面淌血的、有惨白肉烂的、甚至还有青面獠牙的。陆大海啊呀了一声,脚下也不由地错了步子,一脚绊在门槛上,幸好被身后的陆小天伸手扶住,才没出大丑。

陆大海扶住帽檐,又压了压,顿住心神,在昏暗的白烛灯下凝眸细看,此刻门扉也完全敞开。只见厅内的主梁上倒悬着数十个带着鬼怪面具的黑衣汉子,他们见他进来,呼啦一下尽数落得地下,动作整齐化一,黑衣舞弄间,好似鬼魅。不管方才是多么吓人,此刻这些东西都尽数拜在地下。

陆大海迈步向前,沉住了气道:“都起来吧。”

那些鬼怪般的人喏了一声,便散到大厅两侧,渐渐露出这方阵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矮子来。那矮子个头约莫着与十五六岁的孩童一样,身板却壮实的很,方方正正的脑袋在这样的灯下瞧去就像一敦木桩,脸上挂着一个黑色的钟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