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b00011 雷池诡变(1 / 2)

“喂,这招混淆视听用的太明显了吧,六成?现在的你还停留在六成么,我看都快到八成了吧?”

距两人住进这东郊迷林已有三日了,拜这三日的雷电洗礼所赐,谷星燚那剩余的四成星能急速恢复,短短三日间已弥补了近两成。

然而他早就推测雷电之法先易后难,剩下的那两成想要恢复,付出的努力怕是要加倍。

不过即便如此,在开脉仪式之前恢复依旧是十拿九稳。

谷星燚从王易烊手中接过那只肥壮的灰兔:“二灰,看来你最近真是不走运啊,接二连三的落到我们手里。”

“接二连三?你怎么能确定它之前被我们抓到过,而且那个‘二灰’,这是你帮它起的名字?”

面对王易烊的问题,谷星燚面露得意,将肥壮灰兔翻了过来,露出它的肚皮,只见它肚皮上的浓密体毛,竟然有两处人为修剪的痕迹,一长一短两条直线上的毛被明显剃去,看起来就是一个“二”字。

“上次抓到它时,我已经悄悄完成它的命名了,至于这个名字‘二灰’么,‘二’是境外某个地方的流行说法,而它又是一身灰色。”

境外某个地方?

王易烊的神情明显纠结在这个方面,不理会王易烊,谷星燚取出一颗青菜,塞到二灰嘴里,随即躬身让它安全落地。

别以为一颗青菜就能收买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二灰以极为幽怨的眼神控诉着这番心声,叼着那颗青菜消失于两人的视线中。

“今次依旧是我赢,打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星燚。”王易烊肆无忌惮地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露宿荒郊野外的这三日,两人除了雷电洗礼外,唯一的休闲乐趣就是这种抓兔子的比赛。

两人同时出来搜寻猎物,一旦锁定目标,一人负责追捕,而另一人则负责计时,以这样的形式轮替进行比赛,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胜利。

因为必须避人耳目,他们不能堆柴生火用于烧煮食物,因此抓到的兔子他们并不食用,每次的猎物都是喂点食物后就放了。

所有猎物中最倒霉的就是那只二灰,其他兔子都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事后还能获得一颗青菜的补偿,而那只二灰虽然青菜是没欠它的,但却被谷星燚在它身上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耻辱印记。

“想不到,餐风露宿了几天,我竟然连打猎都学会了。”王易烊忽然大发感慨。

“打猎?你所做的只是一个劲儿在跑吧,最多也就是森林版的跑酷。”

“跑酷?”

“嗯……,这也是那个境外之地流行的说法。”深受煌毒害的谷星燚,不得不再次为从自己嘴里蹦出的怪异名词进行解释。

“那个境外之地具体在哪儿呢,是类似你之前写的召南志秀中的召南那样的地方?”

“性质上差不多,不过地理位置上,那个境外之地比召南要远的多。”

召南是燊国的邻国,位于燊国的西南方,召南无论国力、土地、军事皆不如燊国,不过也算称雄一方。

从小生活在百焰城的谷星燚没有去过召南,不过因为他曾经机缘巧合下结交的一位朋友的关系,他从那位朋友那里了解到召南的很多事情,尤其是一些召南国境内千年流传的古迹遗迷,在这方面,谷星燚往往能找到一个新奇独特,有别过往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待分析。

不久之前,谷星燚心血来潮,将自己这番新奇的分析点评记录汇册,编写成书,以详述召南,以志其秀的寓意,取名《召南志秀》,以“南羽飞煌”这个笔名出书售卖。

整个出书售卖的过程王易烊出钱出力,但最终那不理想的结果却令两人颇为失望。

看起来在百焰城的范围内,没有多少人对召南之秀感兴趣。

“行了,我们出来玩了有段时间了,该回去办正事了。”谷星燚抬头端详日照,此刻林中的迷雾已被驱散过半,估计已过辰时。

“是回去继续挨雷劈。”王易烊笑着道,提到“雷劈”,他的神情语气相较三天前,明显轻松不少。

很显然,继谷星燚之后,他也有些被劈上瘾了。

谷章甫府邸,书房。

一阵紊乱急躁的脚步声宣告来人的焦迫,谷章甫的房门被推开,谷章甫四人智囊团中的老三,夹杂着不安与兴奋的表情快步来到谷章甫身边。

“大哥,终于找到那个小杂种了!”

谷星燚沉寂四年后星灵恢复,如果他又通过这次的开脉仪式成为正式星者,那绽放光芒的他非但无法牵制谷正阳的族长大选,反倒会成为选举的助力。

因此,谷章甫一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谷星燚这十日顺风顺水。

即便十日恢复星能听起来有多天方夜谭,他们都不能冒这个险。

然而,谷章甫安排监视天罡武馆的人回报,早在四天前,他们便不曾捕捉到谷星燚进出天罡武馆的身影,得到这个信息,谷章甫几人经过分析,断定谷星燚如今已不再武馆中了。

如此重要时节,他的人却离开武馆不知所踪,不用问,定是躲起来秘密进行星能的恢复。

这个结论当时就把四人智囊团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相比起那四人,阴沉狡诈的谷章甫虽然要冷静的多,但他的眉宇间依旧难掩那份隐隐的浮躁。

他们最先想到的是神针洛灸的医庐,然而当他们几方查探后,却发现医庐中只有哑仆一人守着,后来又经调查,他们才得知洛灸去参加,在位于百焰城五十里外的九方城举办的医者论学大会了。

洛灸这条线索无疾而终,一时间谷星燚行踪成谜,谷章甫一党的未来随之堪忧。

这份阴郁的空气在谷章甫的府邸上空整整盘旋了三日,直到方才智囊团老三带来的那句话。

“大哥,终于找到那个小杂种了!”

此刻的书房内只有谷章甫一人,听闻这个消息,他眉峰一挑。

“他在哪儿?”

“东郊迷林。”

谷章甫细细品味着这四字,闭目凝思的他,似乎是在衡量这份情报的可信度。

半响后,他双眼倏睁。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情报的?”

谷章甫问及此处,老三即刻面露得意。

“大哥,那小杂种确实贼的很,自当日他在星宿行会测星后,第二日一早他便出城,估计就是去的东郊迷林,不过那次出城,他已经乔装打扮,把自己弄成了个邋邋遢遢的行走商人,我们负责监视的人因此没有注意。”

老三察言观色,发现谷章甫眉间掠过一丝阴狠,他明白,方才提到的那个监视人员恐怕要自求多福了。

“不过他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守门的城卫,当时的城卫看他们形迹可疑,没有让他们进城,直到他们避开旁人亮出身份。”

“他们?除了那小杂种外,还有别人?”

“是王家那个小子,他们是同进同出的。”老三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因为得到谷星燚的消息太过兴奋,自己方才回报时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提到王易烊。

察言观色,老三自谷章甫的神情间察觉不到异样,心有戚戚的续道:“二哥与官府中人关系极好,只是那天当值的城卫碰巧不是二哥熟识的人,因此他事后未得到信息,不过恰好那个城卫和我有点联系,兜兜转转,终于将这个信息透露给我。”

老三这番话隐藏着一句很重要的潜台词,“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二哥平素花费大把焰盾和那些官府中人论交,到头来反倒是我这边的路子才真正帮得上忙。”

“顺着这个线索,我就小杂种当日的形貌特征四处调查,结合各路人物的旁观见闻,终于推测出他们藏身在东郊迷林中。”

老三递上一分厚厚的文件,其中详细记录了他对哪些人进行过盘查,以及这些人的回答。

谷章甫仔细审视着这份文件,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通知所有人,准备行动!”

东郊迷林,时值正午,林间的湿雾在烈阳普照下,散的只余零星半点。

今日的东郊迷林,略带潮湿的空气中隐隐透出一股肃杀,肃杀渐渐渲染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逼人的气压渐渐笼罩在整片迷林上空。

嗖!嗖!嗖!嗖!嗖!嗖!

倏然,十几道黑衣覆面的身影在林中疾驰穿行,敏捷灵巧的动作,每次起步落足间蜻蜓点水般的痕迹,再再诉说着他们那不凡的身份……星者!

在这波疾驰的队伍中,为首一人的身材不见魁梧,但是相较其他人明显高出许多。

同时,他的动作身法也最为迅捷灵敏,一路疾驰的他,掌中竟然还托着一个用来辨别方向的罗盘。

罗盘这种必须置于极平稳之处方能正常工作的器具,此刻安呈于他掌中,盘上的指针竟是不受一丝震动外力影响。

黑衣覆面,手握罗盘,急行于迷林中,这伙人的目标已是呼之欲出,然而对于这番来者不善的拜访,此刻正沉浸在雷电洗礼中的两人却是全然不知。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哇,我又创新记录了吧,这次是多久?”完成了一轮雷电洗礼,浑身散发肉香的谷星燚,神采奕奕的望着一旁的王易烊。

“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了,比起一开始,你抗电的时间至少提升了五十倍。”

“我越被电,星能就恢复的越多,星能越充沛,我抗电的能力就越强,哈,良性循环。”少年面露满足的仰躺在地,虽然收获颇丰,但体力耗损惊人的他,急需休息。

“照这样的发展,你在开脉前恢复星能应该是不成问题。”

“不成问题的不止是我的恢复,我至少有七成把握,王大少你经过这次开脉后,经脉体质将比同期的人强五成。”

“但愿如此吧……”王易烊对此事并没有太多信心,他的情况与谷星燚不同,在开脉前难见成效。“……对了,星燚,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你说以谷章甫的势力,难道就真的查不到你躲在这里?”

“我们为了隐藏行踪,可是煞费苦心的乔装打扮,即便是谷章甫,查不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顿了顿,少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即便被他查到了,率众前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们可是有保镖呢,很厉害的保镖。”

密林中,十几个黑衣人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身形疾驰,他们穿林转径,即将踏上直通雷池的那条路。

忽然,众黑衣人只觉四周一股炙热,伴随着这股炙热,一道雄威劲风扑面而来。

霎时间,十数人进路受阻,一道山岳般高壮厚实的身躯挡在面前,正是……

天罡馆主,谷正阳!

“宵小鼠辈,此路不通!”

密林深处。

“王大少,还记得我和你提过,初来雷池的那天,乔装打扮后返家的情况么?”

“记得,你说你爹娘当时对你不闻不问,表现的非常冷漠……看来你爹这次果真是铁了心不支持你开脉。”

“哈,以我爹的性格,言出必行,当日他既然有那番话,那他不支持我开脉已是毋庸置疑,因此对于爹的冷漠,我倒没有太大的意外……让我意外的是我娘。”

“我娘对于血脉的疼爱,绝不会比王大少你那出名护犊的娘差,然而那样的她,当日目睹我一身外焦里嫩,竟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更是表现的对造成我如此那番光景的原因全无兴趣……”顿了顿,少年坐起身来,目光凝视身边的王易烊。

“……在你看来,这种反应合理么?”

“嗯!?星燚,你是说……”想到了什么的王易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父莫若子,我爹的性格外刚内柔,在开脉这件事上他虽然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宣称不支持,不过明知儿子将要涉险,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关心呢。”

“所以我推断,我们第一次来雷池时,我爹就秘密跟随在后,他全程目睹了我们的雷电洗礼,回去后告诉我娘,因此我娘那时才忍住,对内情不闻不问,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王易烊深吸一口气,身边这位天才少年展现的智慧,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虽然他拥有绝对信心,无论这个少年拥有怎样的鬼才,都不会伤害自己。

“谷章甫对我存有怎样的恶意,我爹娘不可能不知道,同时他们又知晓我们身在迷林,那么你觉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十天里,他会做些什么呢?”

言毕,少年目光上扬眺望远方,似是要将视线越过雷池,投到外面的迷林中。

“因此,如果谷章甫真的来犯,那他就要先做好面对百焰城第一高手的准备!”

越过雷池范围,数里外的迷林中,一众黑衣覆面人遭遇最严峻的考验。

一阳当关,众宵莫敌!

天罡武馆馆主,百焰城第一高手横剑立马,手中天阙未出鞘,一股炙热的肃杀之能却已逼的众黑衣人难以直视。

“再往前一步,便是天阙守护的范围,越雷池者,天阙剑锋不容。”仿佛宣告一道禁令,谷正阳手握剑柄,留鞘之剑剑锋向下,虚划一圈。

这一划,划出壁垒分明,楚河汉界。

“上!”

面对百焰城第一高手,一众覆面人中身材高挑的为首者一声令下,同时,他随身之剑激荡出鞘,剑吟嘹空。

“恶性不改。”谷正阳怒叱一声,天阙依旧未出鞘,连剑带鞘一记凌厉的刺突。

叮——!

天阙鞘锋对上为首者的剑尖,倏然,两把剑上亮起一紫一红的光芒,天阙为紫,为首者之剑为红。

剑尖的对峙只是一刹那,下一瞬,散发红芒的长剑不敌天阙威能,剑退,人亦退!

“如此煌煌耀目的七赤咸池星金属星力,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蒙头覆面!”谷正阳语露不屑,七赤咸池星金属星灵,这正是谷章甫具备的星灵特征。

南焰谷家与火最有缘,其次是木,再次是土,整个谷家拥有金属星灵的人并不多,如果再除去九星中同为金属的六白青龙星,单论七赤咸池星的话,那就更少了。

事实上,即便是整个百焰城,七赤咸池星的人依旧不多,如论其中成就最高者,“谷章甫”三字毫无疑问的排在榜首。

七赤咸池星属金,谷正阳所拥有的九紫天乙星属火,火克金,再加上谷正阳百焰第一的修为,即便是未出鞘的天阙,已将对方震退。

被谷正阳讥讽“多此一举的蒙头覆面”,为首者不发一言,身虽被震退,但身形章法不显紊乱。

一步得利,谷正阳把握机会进取强攻,天阙换到左手,一式横扫。

呼——!

为首者上身后仰,天阙擦着他的覆面而过,劲风呼啸,将他的覆面刮的波澜起伏。

身体的后仰让为首者的重心发生变化,他借这股后倾的势能身形一退,一旋,势能转化,逆身一剑攻来,这一剑直取谷正阳的右肋空门。

然而,百焰城第一高手加天阙这个组合,真会暴露如此明显的空门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右肋看似露出空门,然而天阙剑身流转,剑锋指天,宽厚的剑身在为首者一剑将至之刻,挡在刃前。

叮——!

天阙上灌注谷正阳九紫星力,火克金,九紫克七赤,借着这份优势,天阙虽未出鞘,却依旧不落下风。

一瞬间的僵持,开启的却是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剑撞刃砍。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金鸣声不绝于耳,金芒色不尽于目,声音、视觉,再再见证着这一刻的惊心动魄。

数十击交拼眨眼而过,最初那一瞬的不及反应后,周遭其余的黑衣人终于醒悟过来,一个个撩剑而上。

谷正阳天阙握持左手,一剑自上而下斜切。

叮!

这声金鸣并非来自天阙与为首者的剑锋交拼,两名黑衣人双剑交成十字,联手架住天阙那雄城霸劲的合鞘剑锋。

天阙被架住,谷正阳身形一滞,此时敏锐的五感,耳中忽闻身后风声异动。

异动的风声转眼间变得急促,更变得锐利,谷正阳听声辩位,察觉这是一件利器破空急划的声响,事实上,他不但辨明利器,更辨明这番划动的走向位置。

身不回,谷正阳整上半身向右一斜。

呼——!

剑锋在他倾斜向上之左耳的三寸位置划过。

倾斜令谷正阳身形改变,他顺势将腰部重心放低,双足划开一旋,一个扫堂腿回袭背后偷袭之人。

波!

扫堂腿一脚将那人扫的身躯整个腾空旋转,谷正阳看准时机,合鞘天阙一击直刺,剑上并未蕴藏多大劲道的天阙,剑鞘的顶端撞在身体旋转那人的腰腹位置。

波!

这是鞘端命中身体的声音,那人的旋转本就是以腰腹为中心形成的一股惯性,这一击点在这个位置造成破坏,等于是借他自己的力量把他自身轰出去。

锵锵锵锵锵锵——!

这是天阙剑鞘飞驰而出的声音,天阙……终于出鞘了!

巧妙借力,剑鞘轰袭,一击将背后偷袭之人撞飞,天阙终于出鞘。

霎时间,九紫星力借天阙剑身映照,紫光燎照八荒六合,无所障碍。

下意识,谷正阳察觉到部分黑衣人向离自己不远处的,那通往雷池的唯一通道逼近,天阙挥洒间,身形速腾,呼吸间回守原点。

“此路不通,还需我说第三遍么!”

回应谷正阳这句的,是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的覆面人,他们个个饱提星力,向谷正阳挥剑斩来。

天阙现锋,谷正阳九星星芒更为炽烈,旋身一闪,身形已出现在一名黑衣人的侧面。

嗖——!

天阙刺出,然而却是蕴劲藏半,剑尖呼吸间点在此人肋下,剑刃不破皮,剑上蕴藏的九紫星力却是一探。

“呃——!”

此人痛呼一声,身形被震退三步。

目睹这一击,此刻身在战团外围的为首者,双眼闪过一道得意的光芒。

他确信,谷正阳通过方才那剑鞘击退一名黑衣人的举动,已经洞察到那人体内熟悉的星力。

南焰谷家库藏中层功法,位居星诀六阶第一层,灵章上品的少羽元功!

既然修练少羽元功,九成是南焰谷家内部之人,因此谷正阳才会手下留情。

原本进行如此暗算,本不该调用拥有如此明显特征的人手,然而为首者正是考虑到谷正阳的性格,才刻意如此安排。

相比起能令谷正阳有所顾忌,不忍痛下杀手的这份好处,如此特征明显的人手所带来的弊端相比之下,太容易解决了。

稍稍动动念头,能合理解释黑衣覆面的理由至少能想到五个,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更能说成是一场误会了。

不杀仅败的击退一人,谷正阳身旋不止,剑锋流转,九紫星力在旋身间,一道道破入黑衣人的穴位。

这些穴位都不致命,只是会令黑衣人身体受创,战力减弱。

然而,如此的发展,令众黑衣人察觉到即便面对第一高手,自己性命依旧不堪忧,他们反倒攻的更为迅猛了。

同时,又有两道身影绕开战团,欲踏足那条直通雷池的小径。

呼——!

谷正阳身形瞬动,天阙挥洒间,一取肩头肩井穴,一取心下巨阙穴。

彭——!彭——1

两道身影即刻被震退。

下一瞬,耳中忽察破风利鸣,剑速极快的一招逼近。

谷正阳旋身,天阙拨划一挡。

当当当——!

双剑交锋,引发的声响却犹如钟鸣般厚重,同时,僵持的双剑上,七赤星力汹涌而来。

然而攻势并未如此完结,剑上星力传递,而来袭者空闲的另一手,飞云探龙,一击直取谷正阳心坎。

飞云探龙一招命中,然而发出的声响,却宛如击打在木质上一样。

笃笃笃——!

同时,一股紫芒自谷正阳身上震出,来袭者被震的退后数步。

身退数步,为首者双眼透出惊疑,视线停留在自己方才空手飞探的右手,回忆着方才那一瞬的感觉,以及那阵紫芒。

“星流护体!你已突破至第九重!?”

充满质疑的喝问,是不信,更是嫉妒!

“七赤咸池,少羽元功,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线索,何必还压着嗓子惺惺作态呢?”谷正阳反击喝问,方才为首者是逼着嗓子说话的,然而少羽元功加上他所显露的七赤星力,他的身份早已昭然若揭。

“哼!自以为是!”

放出这句,为首者轮剑再攻,身边的一众黑衣人即刻配合他的攻势。

方才谷正阳那番手下留情,众黑衣人中真正倒地难起的只有两三人。

叮叮叮,叮叮叮——!

彭彭彭,彭彭彭——!

剑鸣,拳震,一波波惊心动魄的碰撞,揭示着黑衣人的丑恶执着,更一次次验证百焰第一的不可撼动。

不知过了多久,任就无一人能突破天阙的封锁。

倏然,三道身影加入战团,急速向天阙守护的雷池入口冲去。

谷正阳察觉到这番进逼,旋剑迎上,然而当他与最前方的那道身影照面时,心神不由一震。

——嗯!怎么是……

雷池边,又是一轮“滋滋滋滋滋滋”电鸣交响,身形后退三步,放下手中握持着的,那根连接雷池与自身的电阻,王易烊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轮班休息的谷星燚。

“嗯?星燚,这是什么声音?”甫一走进,王易烊便闻一阵怪异的“嘎啦嘎啦”声响,越接近谷星燚,这种声响就越明显。

谷星燚拍了拍身边的一个瓮。

“是它弄出来的。”

王易烊关注这个瓮,他记得这个瓮是谷星燚今次离家时一并带出来的,据他所说,里面藏了一只名为“颤尾”的宝物。

“嗯,这几天它不是一只都安安静静的,怎么突然弄出这种响声来了?”

“这种响声代表它变得很兴奋,这个家伙是个标准的懒虫,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千年难得才会兴奋一次。”谷星燚又拍了拍那个瓮,仿佛对谷星燚做出回应,瓮中“嘎啦嘎啦”的声响频率更高了。

“那此刻它的兴奋又是因为什么?”

王易烊好奇的问道,然而谷星燚却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牛头不对马嘴的道:“方才我说过,我那表面嘴硬的老爹此刻一定在林外给我们当保镖。”

“嗯,所以即便谷章甫真的率众来犯,我们也不用担心。”王易烊认可谷星燚的那番分析,就如同他说的那样,知父莫若子!

然而,方才还显得高枕无忧的谷星燚,此刻忽然语调一变,道:“不过,即便有我爹充当保镖,此地也非绝对一步难跃的雷池。”

“嗯?为什么,难道以叔叔的实力,阻不住谷章甫么?”王易烊神情间露出置疑,百焰城第一高手,对于这个名号他可是非常有信心的。

“如果只是谷章甫,我爹自然是信手捏来……”顿了顿,天才少年忽然长叹一声:“……不过么,先不论整个百焰城有多少不想我开脉成功的,单说真正会将这份心念付诸实际的,除谷章甫之外,至少还有一人。”

“若是这个人,那由我爹天阙镇守的天阙,恐怕要露出一丝破绽了。”

言毕,少年若有所感,视线转动,停留在雷池的入口处。

这一眼,一张绮年玉貌,欺霜晒雪的绝美容颜印入少年瞳孔中。

乔!夕!梦!

雷池入口处,由百焰第一高手把守的通道,那张肤如凝脂,芙蓉月貌的娇颜在少年目光转去那一刹,仿佛约定好的般进入他的视线。

“嗯!?星燚!”察觉到入口的异样,王易烊视线跟随去,下一瞬他面露紧张,身体更是下意识的挡在谷星燚身前。

谷星燚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王易烊示意他让开,并且给转头望来的王易烊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

自王易烊保护下步出,谷星燚与雷池入口处的那道绝色丽影遥遥对峙。

恍惚间,谷星燚错觉自己的身体退返到十岁的年龄,四周景物变幻,两人曾经同窗习筝的那段岁月浮现眼前。

“哼!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来学筝,真是娘娘腔。”

“哈,笑话,谁说男人就不能学筝,上古春秋时代,一曲《高山流水》名传万年的伯牙,以《阳春》、《白雪》、《玄默》三曲震惊天下的春秋晋国的师旷,《广陵散》的作者,三国时期的嵇康,哪一个不是须眉男子。”

“……就算如此,入门有先后,你既然比我晚些时间拜入师父门下,且你本就比我年幼,哼哼,唤声师姐来听听。”

“哈,没听过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么,达者既然能先于师,更别说是区区入门早几日的一个小丫头了,想要大饱耳福,行啊,今日启一个月为限,能在学业上胜过我,我便让你享用一次。”

……

“师父,师弟他又把我的筝藏起来了。”

“什么藏起了,你没听过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么,道至极处,万法归一,剑道亦可通乐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助你练成手中无筝,心中有筝的无上境界……还有,你叫谁师弟呢?到如今有你胜过我一次么?”

……

“师父,您刚才分给我们的桂花糕,师弟把梦儿那份全偷吃了!”

“喂,什么叫偷,从头到尾我可都是明抢的,再说我那可是为了你好,老师亲手做的桂花糕鲜甜滋补,你平时那么懒,若再吃这桂花糕的话,将来肯定发胖走样。”

“那你还吃?”

“我天天锻炼,日日精修,滋补的桂花糕只会滋养我的气血,我当然不用担心喽……而且你该不会真的未老先衰吧,记忆力减退成这样,我说过多少次了,在你没胜过我之前,这声‘师弟’我可不会承认。”

……

往事历历在目,当年两小同窗,童趣逗乐,如今刀剑对峙,势不两立。

乾坤造化,果真是命运弄人呐!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恍惚间,少年脑中竟又浮现出这首上古南唐李煜的《虞美人》。

心有此想,原本对峙的视线软化下来。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成为星者么?”少年略带悲凉的问道。

耳闻此语,乔夕梦眸光略显动摇,然而这份动摇一闪即逝,下一刻,她以一种看似平静,却隐隐透出千毒万恨的语气道:“成为星者一直是你的梦想,尤其是经过了这四年,而你的梦想实现,对我来说就是一份锥心的折磨,我为什么要给别人折磨我的机会。”

这番话语气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然而字字句句间,透出的唯有那份绝不可能动摇的仇恨!

面对这种语气,任何劝解都是枉然,因此谷星燚不准备做无用功,他看了一眼乔夕梦出现的那条,外界直通雷池的唯一小径。

“你是闯过镇守在外的我爹那关,才得以进入的?”

“哼!一个做了亏心事的恶徒,有资格拦阻我么?”乔夕梦语气充满不屑。

她虽然早已成为星者,但现今不过二八年华的她,修为只停留在最初级的正式星者的程度,相比之下,她那番不屑所针对的,却是星将顶峰的百焰第一高手。

然而,目睹她这番语态,谷星燚却未做任何表态。

时光回溯,逆回到片刻之前。

谷正阳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面对身具七赤咸池星星灵,且同样拥有星将实力的覆面人与一众手下,天阙挥洒如意,紧守直通雷池之唯一小径。

入口方寸之地在天阙剑芒笼罩下,无人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