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1 / 2)

樱桃树下 十二谷粒 1489 字 2022-08-11

所有梦都会在某个时刻乍醒,除非有人在梦里死去。

每个梦带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不只是情绪的差别,还有程度的差异。

开心也有稍显遗憾和酣畅淋漓的区别。

痛苦亦然。

到达h市某县的高振首先去了汇款单上显示的那间银行,由于太晚,银行已经关门了。他还是在银行门口坐了好久,碰到一个推车卖烤红薯的老人,花五毛钱买了一个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红薯,没有吃完。

老人身材单薄得就像街上迎风飞舞的破报纸,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可以推动一辆拉着砖砌烤炉的三轮车的。

高振舔了舔手指上红薯流出来的蜜,把剩下的半拉红薯用塑料袋装好,揣进怀里取暖。

走到街角,看到一道在一间商店门口蜷缩着的身影,被破棉袄包裹着,黑黄色的棉花从孔洞里露出来。被脏污黏连在一起的头发硬硬地盖在头上,遮住了眼。头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手边一个缺了一小半的碗斜楞在地上。

高振把半拉红薯放在碗里,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返回去放了十块钱。

那人忙不迭地坐起身子作揖,喉咙里哼哧哼哧地说不出话来,大张着嘴巴用夸张地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涕零。

高振摆摆手,无声地走进黑暗中。

吴呦老家的村庄距离县城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此时天已经黑透,高振索性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找了一间旅馆先住下。

从老板手里接过房间钥匙,踏着嘎吱作响的木梯上了楼。

房间里阴冷干燥,味道跟澡堂子有点像。

打开窗户,外面新鲜的冷风灌进来。窗户正对着县医院的大门,晚上依然偶尔有人匆匆进去,也有人匆匆离去。

抽了两根烟,等室内空气循环得差不多了,重新关了窗,快速洗漱过后便躺到了床上。

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霉味儿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到处都有这种味道。似乎有种精神上的折磨一直伴随着他。

嘴里有些淡淡的苦。

高振起床想倒点热水喝,发现暖瓶是空的,于是提了暖瓶出去接。

接了热水回到房间,拿出自己带过来的杯子倒满。敞着杯口等水冷凉的时候,高振又倒在床上,最终一口没喝就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鸡还没叫高振就醒了。

把杯子里凉透的水倒掉一半,又添上一半热的,一饮而尽。

告诉老板房间暂时不退,走到街上买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豆粥。一路打听着来到汽车站,买了最早一班车票。

一路颠簸,到了吴呦老家那座村庄时,天还没有完全亮。

整座村子被清晨的雾气笼罩着,鸡鸣狗吠从朦胧的不远处传来,神秘感竟然在最平常的农村里得到了体现。

高振沿着入村的小路走着,挨家挨户打听吴呦家在哪,碰到有人不知道,就说出吴呦父亲的名字,那人马上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门说:“嗨,你说大妮儿啊,早不在这了,他爹带着她跑了。”

高振就皱着眉头说:“跑了?她之前住在哪?”

“可不是跑了?之前就在前面那条沟东沿儿。”那人一指,“那!你去了也白搭,走多少年了。”

高振边道谢边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过去,心说跑了算什么事儿呢?为什么跑?

那人说的沟,是一条极窄的小河。

高振过了桥,在东岸立住,回头看到刚才指路的人还看着他。

“对,就是你正对着那一家。”

高振又道了声谢,回身举手去敲门,手还没落下去门就开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高振欲落未落的手,愣了,问:“找谁?”

高振说:“我找吴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