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惩处阮氏姊妹的张彩怡,对角落中林清致挤弄眼皮子,柳眉如烟的花容,甚是娇俏袭人。
林清致浑身一颤,她慢吞吞磨蹭到侍婢中央,将怀中瓜子搂紧,不跪。
想着反正逃不过,跪了还得承受其他处罚,不如躺平咸鱼。
“大胆!见到怡妃娘娘为何不跪?”张彩怡身旁侍婢大声呵斥,却被主子用严厉眼神制止。
“娘娘,李夫人于门外求见。”太监急匆匆回来传报,却不敌身后小碎步跑动的妇人。
林清致半掀眼皮,那妇人正是李侍郎之母李夫人。
此时带着鄙夷和得意,狠狠刮了眼散漫站立的林清致。
“娘娘啊!”李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倒跪在张彩怡面前,无比辛酸道,“都是林氏,害得我儿惨死,他才二十有一啊,百姓眼中的清官!”
清官二字,彻底将在座不少知情者,惊得目瞪口呆。
李侍郎是清官,那天底下就没有贪赃枉法的官吏了。
“娘娘,姑母恳求您,替我儿、您的表兄,好生教训为非作歹、心如蛇蝎的女人!”
林清致摸了摸琼鼻,她翘起眉梢,从怀袖中抽出把药粉,打算到时候来个跑路。
混到这份上,东陵天大地大,总能有她的容身之处,至于红玉和若雨,只能自求多福了。
“姑母快些起来才是。”张彩怡从尊位站起,曼妙身姿蹲下扶起李夫人,她面露悲戚,带着哀婉。
林清致目光冷沉,等待尊位者的严惩。
她面无表情,甚至一丝慌乱也不曾见到,亦如往常的匪气轻慢。
“娘娘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姑母被此人这般羞辱,在全京城几乎抬不起头,我儿更尸骨未寒,娘娘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姑母稍歇,快去呈上清茶冷酥,为姑母消消暑气。”张彩怡娇俏魅惑的面容,缓缓掠起几丝悲戚和冷漠。
她目光暗沉看向林清致,白嫩如玉的手指紧扣金扇,水袖丹衣处,尽是冷冽。
“林氏,你杀本宫的表兄,按照律令,本宫应当赐你一死。”
林清致无所谓够了勾唇,袍袖中毒粉随时准备散出,她幽幽望向地面,心中默数倒计时。
李夫人扬起得意洋洋和仇恨的微笑,对林清致射去恶毒目光。
“可你治疗此次蛊疫居功至伟,本宫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将功抵过,此事就罢。”张彩怡昂着高贵下颌,撩人心怀的脸庞浮现几丝钦佩。
她敢爱敢恨,为人骄傲放肆,却心怀家国,这是身为帝师的父亲,从小给予良好学识教养。
“娘娘——”
张彩怡截住李夫人欲开口的话语,眉目染着淡淡的骄躁,“张家祖训教导我等,心怀天下,持中秉正,姑母虽是李家人,却忘了组训不成”
林清致看见张彩怡进一步朝李夫人逼近,她心中升起股异样情绪。
怪不得今日,怡妃没有教训自己,反而将阮家姊妹罚跪于外。
啧,这说明,良好家风熏陶甚为重要。
她有些羡慕。
“姑母,烨亲王妃在蛊疫期间,兴办六疾馆,还研制出解药!那可是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解药。”
李夫人双眸睁大,万般惊诧瞟了眼林清致。
恶毒和仇恨仍未消散,但却带着凄惨和悲楚,她兀自低着头,从木槿园走出。
失魂落魄,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
林清致支着下巴,如玉指尖在耀光下闪烁锃粉,心中一缕愁绪灰飞烟灭,对张彩怡的印象随之改观。
“你不必感谢本宫。”张彩怡扬起浓艳桃李的花容,眼梢下出现青黛。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皮相太过出挑,不敌韶华易逝,红颜难在。
林清致懒洋洋掀了眼皮,一动不动看着她,暗自将她同门外跪的阮灵儿比较。
相形见绌的参照下,张彩怡绝胜。
“你真无何话要同本宫说?”
林清致身旁缓缓响起泠泠泉水般孤傲而清冷的声音,她抬眸,露出不解。
“哼。”张彩怡上挑秀眉,朱唇丹容不屑昂起。
她一贯嚣张跋扈,放肆无礼,偏生在林清致面前吃了几次闭门灰。
林清致思衬了会,才反应过来,便福了福身子,“妾身多谢怡妃娘娘出手相助。”
心中不免失笑,这女人果真半点亏都不肯吃,但说句感谢话,的确应该。
毕竟,责罚了阮氏姊妹,还将闹事讨命的李夫人赶走。
暗暗体会了把有大佬庇护的滋味,林清致觉得甚是不错,但也持续点燃了想要成为大佬的梦想。
何为奋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还算识相。”张彩怡扬起沾染些许胭脂的眼尾,勾人夺魄的魅惑眸子,闪露骄傲和满意。
她轻飘飘瞧了眼林清致,靠近半步小声着。
“国家大事面前,本宫与你的私人恩怨暂行搁置,下次见面,亦如初见。”
语调透着股狠劲儿,林清致懒洋洋拨弄手指,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又恢复一贯的散漫和痞气。
张彩怡轻咬朱唇,桃腮杏面浮现桀骜,她拂甩香罗翠袖,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