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
刘志远左手托着菜肴,右手向下虚按,一步一顿,动作有板有眼。
想当初,他也是十里八乡赫赫有名的小白脸。立志蹦最野的迪,泡最靓的妞……
只是年少轻狂的爱情,不懂得藏锋,伤人伤己,终究无成。
人到中年,圆润了脸庞,也圆润了心灵,学会了包容,也学会了宽恕。连以前视若糟粕的戏剧,如今听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如人生,沉淀下去才能结果。
“咔~”
清脆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起这么早啊丫头!今儿周末,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或许是那封书信和礼物给了他自信,刘志远的声音既轻快又响亮。
刘璃蹙眉不语,她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亲密关怀,感到无所适从。
刘志远不以为意,转身继续道:“去洗把脸,爸爸做了你最、最、最……头发呢?”
由不得他不结巴,这次真被吓到了!女儿平时视若珍宝的刘海,此时东缺一块儿、西少一片儿,豁豁呀呀跟狗啃似的。再配上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苍白小脸,乍一看跟鬼…呸,傻子似的!
“剪掉了!”
刘璃实话实说,那些头发碍眼,看书不方便。昨儿就想剪掉的,只是一不小心睡着了……
“不是…为什么呢?”
刘志远百思不得其解,想当初为了那撮头发,他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了,最终闹得父女失和都没能得逞。
刘璃歪了歪脑袋,似乎认真考虑了一瞬:
“碍眼!”
那神情、那语调,算不上亲密,也说不得冷漠,恰似无情的机器,平铺直叙又了无生机。
刘志远心头一凉,忽觉一阵惶恐,仿若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就要失去了。
丫头……
这是……自闭?抑郁?
一顿饭吃的浑浑噩噩,刘志远恍恍惚惚走到公交站台前,眼望周边三三两两的人群或夫唱妇随,或阖家欢乐,心中凄凉无可言说。
他鼻头一酸,千锤百炼的防线似乎顷刻间就要崩溃。他连忙转过身,匆匆躲到广告牌后面蹲着。脸庞无意识的对着家的方向,眼泪决堤一般滚滚而落,悄无声息。
似乎成年人的世界,哭,也是一种罪过。
忽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到他面前。
“爷爷……糖……奶奶说,吃糖就不伤心了…”
刘志远连忙擦干眼泪,对着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姑娘挤出一丝微笑:
“没事…爷爷只是……”
他忽然皱了皱眉。
“叔叔,叔叔只是……只是沙子迷了眼睛!”
“哦~”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恍然大悟:“妈妈有时候也会迷眼睛!”
是因为越长大沙子越厉害么?
沙子好可怕!
这么一打岔,刘志远心情平复了许多,望着身边怯生生的可爱小公主,他心中充满了柔情与怀念。
丫头小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爸爸!爸爸!老师今天奖励我一朵小红花!”
“哦!”
“爸爸,老师奖励我一朵小红花!”
“哦,丫头真棒!”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