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皇位交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1 / 2)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玉衡觉得,自己的cpu都快□□烧了。

自从回京之后,四皇子就一直很低调。除了那次拜访傅家之外,他几乎不出席任何宴会。

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是识时务,看出了天子看重太子的心思,就主动退出了那场根本不算是正式开始的竞争。

渐渐的,大家也就如他所愿,慢慢淡忘了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忠睿王。

谁能想到呢?

人家的沉寂不是彻底萎靡了,而是在憋大招,且一憋就憋了个狠的。

——买通江湖人士,拦路刺杀天子。

四皇子当然不会莽得自己上,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找来的都是死士,刺杀失败之后就直接咬破藏在牙缝里的毒囊,直接归西了。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很容易成为悬案。就算能查清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只要四皇子自己稳住,以他这一年多的沉寂,不大可能查到他头上。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早在四皇子计划之初,天子就已经察觉到了。

被派出去盯梢四皇子的人等得太久,差点以为是上头判断失误了呢。

直到半年前,四皇子才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并利用他这半年沉寂之后无人关注的便利,慢慢接触那两个江湖高手。

他了解对方的一切需求,满足对方的一切需求,换来了两人的誓死效忠。

可以说,很缜密的计划。

奈何,天子预判了他的预判。

再怎么缜密的计划,若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那么计划有多缜密,给对方带来的笑料就有多大。

两个江湖人当场服毒自尽了,但天子还是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线索,命人把四皇子带到了甘露殿。

皇子刺君父,不管说到哪里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天子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审理。

一开始四皇子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他很有自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究到自己的线索。

但百密一疏,两个刺客用来自杀的毒囊,却是从四王妃陪嫁的药铺里流出来的。

好巧不巧的,这毒正是郭家祖传秘药改制而来,一般人根本就拿不到。

却原来,是四皇子怕两个刺客自己弄的毒不能见血封喉,这才辗转给他们递了过去。

此时此刻,如果四皇子不承认,那么王妃郭氏和整个郭氏一族,就都要背负行刺天子的罪名。

刺王杀驾,罪同谋大逆,直接就是三族起步,上不封顶。

四皇子还没有那么冷硬的心肠,可以无视这么人命因自己而受累。

更何况,他在谋划这件事之时,之所以小心再小心,就是不想牵连到母亲和妻子。

若是适得其反,让妻子一族替他顶罪,那对他来说形同社死,比失败更加难以忍受。

“没错,那两位壮士,的确是受了儿臣的指派。”

面对证据和抉择,四皇子不再狡辩,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此时此刻,天子的心情……怎么说呢?

他虽然心痛于自己的儿子要杀他,却也还有几分欣慰,欣慰于他的儿子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懦夫。

因而,他十分平静地问:“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四皇子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诧异而震惊地看向丹陛之下的天子,“父皇,你是在问儿臣吗?”

天子微微皱了皱眉,“这里除了你我父子,还有别人吗?”

“父子?好一个父子?我竟是不知,我与陛下,竟也算父子。”

“老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天子的声音有些危险。

但四皇子俨然不惧,甚至于他心底还生出了几分病态的兴奋。

从小到大,天子这位父亲,在他心目中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他向往和追逐的所在。

当初父皇对他表现出看中时,他未必不知道是为了打压太子。

可是,对他来说,这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向父亲展现自己的机会。

他想着,只要父皇看见了我的好处,哪怕仍旧比不上太子,我也终究能在父皇心目中占据一席之地。

起码提起“儿子”时,天子除了想到太子之外,还会想到我。

多年以来,天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巍峨的身躯吸引着所有人,也压迫着所有人。

但是就在今天,他竟然命人去刺杀了天子,竟然试图搬到这座大山。

纵然他失败了,可是他也已经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当他敢于反抗时,天子在他心中,就不再是无坚不摧了。

这种成就感,无关成败。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四皇子脸上露出了无惧无畏的笑容,“反倒是陛下您,真的有把我们这些儿子,当成是自己的骨血吗?”

包括太子在内,他们这些儿子们,在天子眼中恐怕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需要儿子上进时,便是庸才也要努力争先,不能争先的便如三皇子一般,被随手舍弃;

他需要儿子不那么惊才绝艳时,儿子便得懂得低调做人,一如曾经的太子,堂堂储君,也得先忍三皇子,再忍四皇子。

忽然有一天,他又幡然悔悟了,觉得王朝的传承稳定,不应该内耗在父子争权上。

那么隐忍蛰伏多时的太子,就得立刻拿出属于储君的气度来。

还有他这个被天子一手扶起的忠睿王,也必须无怨无悔,重新泯然众人。

四皇子咬牙切齿,“父皇可曾想过,我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人,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

天子瞳孔骤缩,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前,不上不上,难上难下,噎得太眼睛都在充血。

“你这个逆子,是在怨望君父吗?”这句带有威胁性的挽尊之语,几乎是脱口而出。

但四皇子已经不在乎了。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能领会范仲淹的那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人命只有一条,造化在这一点上最公正不过,两眼一闭,万事皆休。

当然了,他之所以敢这么放飞自我,就是因为他了解天子,知晓天子对后妃念旧,不会将他的母妃如何。

至于王妃郭氏,以天子的为人心性,大概率也会赦免,以换取郭家的感激和效忠。

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烂命一条嘛。

这条命是父母给的,最终被生身之父夺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怨望?哈!”四皇子挑眉,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嘲弄,“您可真是太谦虚了。以您的所作所为,儿臣岂止是怨望呀,我分明就是怨恨!”

让他生出怨恨之心的,当然不止是天子一人。可是每一条催生他怨恨的导火索,却都能牵扯出天子的影子。

所以,他所有的怨恨,也就在这一个人身上,集中爆发了。

“如果不是你给了我希望,我也不会生出翻天的野望。可你这希望给的突然,收回的更是措不及防。

偏偏给了又收回之后,还期望着一切都回到从前,我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四皇子。

或许我没有太子那般的惊才绝艳,可总比三哥强出不少吧?纵然我没有治军之才,可治政之才总是不缺吧?

既然我有才华,又岂能甘心埋没?既然你曾经将我提起,又为何在事后弃若蔽履?”

他的确是满腔的怨恨。

可这怨恨除却怀才不遇之外,更有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与向往。

只可惜,天子这两样都辜负了。

天子深深地叹了一声,“罢了,这个郡王你也别做了,到宗人府反思去吧。你的母亲和王妃,朕不会让人怠慢的。”

慷慨激昂的四皇子猛然顿住,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天子一眼,终是附身下拜。

“臣,多谢陛下!”

一拜之后,他也不需旁人拖拽,自己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这……陛下?”冲进来的大汉将军看向天子。

天子淡淡道:“你们跟着他去吧,他又不会跑。”

“是。”大汉将军们躬身退了出去。

“陛下?”戴权担忧地上前扶住他,天子才算是彻底吐了口气,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戴权身上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用心去看他的四儿子。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中竟然对他藏着如此深彻底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