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任白延,冬歉的脸色只变了一秒就恢复如常,像一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一般,眨了眨眼眼睛,知错道:“对不起。”
任白延倒也没有责骂他,笑得甚至算得上是温和:“我没有怪你,但我不是说过,你的病不能经常见光吗?”
他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这样的语气,反而会更容易激发冬歉的负罪感。
任白延知道这孩子的心性,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戳中他。
原主或许会因为自己辜负任白延而感到内疚,但知晓剧情的冬歉只觉得任白延还真是懂说话的艺术。
他垂下眼帘,故意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任白延跟陆湛颔首示意,扶着冬歉的轮椅,推他离开了。
冬歉转过眼眸看了陆湛一眼,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失落,眼角还含着热情的笑意,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用口型告诉他:很高兴认识你。
不知为何,陆湛心跳快了一秒。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冬歉乖乖地由任白延这么推着,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刚刚摔倒的地方。
一路上,任白延没怎么说话,冬歉知道,这是他心情不好的一种表现。
回到卧室,任白延揽住冬歉的腰将他从轮椅上抱了下来,轻拿轻放地将他抱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任白延发现了冬歉手上的擦伤,蹙了蹙眉,问:“怎么伤的?”
冬歉含糊道:“下楼的时候跌伤的。”
他以为任白延会严厉地指责自己随便下楼的事情,谁料他只是淡淡道:“把手拿出来。”
冬歉想了想,磨磨蹭蹭地伸出了手。
任白延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来,沾着药膏在伤处轻轻地打着圈,在冬歉擦伤的地方轻轻地涂抹。
冰凉的药膏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怪舒服的。
任白延垂下眼帘,看起来格外有耐心,擦药的动作很轻很细致,好像生怕弄疼他似的。
任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对自己爱护有加的人。
但这样的人也会在冬歉成年的时候亲自操刀,将他的脸剥下来送给旁人,延续别人光鲜亮丽的人生。
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任白延发现冬歉一直在看他,抬眸看他,缓缓笑了:“小歉,我脸上有东西吗?”
冬歉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敷衍他的理由,干脆实话实说道:“任医生,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任白延笑了:“我怎么舍得怪你。”
他垂着眼眸,爱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待在房间里太无聊了才出去的,下次,我陪你一起,怎么样?”
他碰着自己的手指冰冷,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原著里面就是这样,自从将冬歉从孤儿院抱回来后,任白延给了冬歉最大的宠爱。
他给冬歉穿最好的
衣服_[,
衣食住行上从来不苛待他,冬歉想要什么他就会给他什么,甚至于就连冬歉失眠,抱着枕头坐着轮椅来到他的房间的时候,他也会温柔的将冬歉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枕边。
冬歉生病的时候,他就贴身照顾他,寸步不离。
有一次冬歉烧糊涂了,他就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冬歉的背,耐心哄着:“小歉,不难受了,不难受了。”
直到冬歉发现了换脸的真相,伤心欲绝地想要从白家逃走之后,他才对冬歉展现出自己那种近乎残忍的一面,看冬歉的目光跟看畜生没什么两样
他觉得任白延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小宠物,可以把他宠上天去,但也随时可以将他打入地狱。
等到时机来临的时候,他也不会不舍得落下自己的屠刀。
恐怕任白延对他态度的转变,正是原主被囚禁时变得麻木漠然,丧失求生欲的原因。
在得知真相之前,在他的心目中,任白延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
毕竟,只有任白延给过他无微不至的关爱。
谁能相信,一个对自己堪称溺爱的人,居然是一个一心想剥去自己的脸给别人使用的刽子手。
冬歉笑着看向任白延:“好啊,你陪着我,我就哪也不去了。”
看着冬歉充满信任的目光,任白延的神色有一瞬的迟疑,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之前的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冬歉只能再次来到任白延的实验室,重新接受所谓的治疗。
在任白延的权势下,曾经一个小小的实验室如今已经变成了规模巨大的实验基地,各种帝国紧需的生物化学用品都在这里产生,似乎连反人性的换脸实验在这里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冬歉从白色的床上醒来,因为新手实验员对于麻醉剂控制的还不够完美,他这次比任白延逾期的醒来时间早很多。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冬歉看着自己的手臂,上面被绷带绑住,微微有些刺痛。
任白延的换脸实验想要保证绝对的成功,首先就是要从冬歉的身体上割下一部分皮肤组织,再动用他们的技术看看能否完美地将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看来这次是失败了呢。
他熟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
虽然对于一般人来说很简单,但这对于下半身使不上一点力气的冬歉来说,这整个过程足以让他气喘吁吁了。
当他终于踏实地坐在轮椅上时,冬歉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个大大的赞。
他超棒!
冬歉操纵着轮椅,朝着他之前就很好奇的存放怪物的培养室走去。
系统终于跟冬歉说了它之前没有来得及说得话:【这个怪物是本书中的反派,根据的描述,它非常的残暴血腥,不给人近身的机会,但凡有人靠近,它都会从你的身上狠狠地撕下▆本作者妖侩提醒您《万人迷穿成炮灰后他们火葬场了(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小怪物往冬歉的身上看了一眼,发现他的手臂上缠了绷带,下面似乎还有一小块血迹。
难道他也是被那帮人欺负的人?
见轮椅不为所动,冬歉狠狠心干脆从轮椅上摔下来,顾不上疼,用手推动轮椅试图将它的方向掰正。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将他抱起,目光略过培养室里的怪物:“小歉还真是有趣,从小就对这些奇怪的东西感兴趣,现在还一如既往。”
冬歉被安稳地放在轮椅上,看着任白延暗暗发愣。
原来原主也在意这些东西?
太好了,没有崩人设。
冬歉笑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任白延微微眯了眯眼:“你要是喜欢宠物,全帝国的珍宠我可以任你挑选,小歉这么漂亮,怎么偏偏喜欢丑陋的怪物?”
冬歉看着他,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任医生,外面也在传我是个丑八怪呢,这么说来,丑八怪和怪物,难道不是绝配?”
任白延顿了顿。
许久,他缓缓道:“也好。”
他的眼中露出了冬歉看不懂的神色:“反正,你们总归是要认识的。”
什么意思?
冬歉的目光透过任白延的肩膀,看向培育室里正龇牙咧嘴看着这边的小怪物。
他们俩有什么非认识不可的理由吗?白家举办的派对结束之后,白年烦躁地坐在桌前,心情格外不好。
虽然陆湛答应了他的邀请,但是整个派对中,他都不见人影,等到派对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进来说了一声抱歉,自己迷路了。
白年一心想要见到陆湛,为了这一天已经精心准备了很久,他指挥着佣人将宅邸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装饰了一遍,就连派对上要用的点心和酒水都精挑细选。
可是陆湛几乎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出面。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还不至于让白年如此不快。
只是陆湛居然跟自己提起了那个被白家收养的beta。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陆湛的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存在。
其实,自从将冬歉从孤儿院里带回来之后,他基本没有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
因为这会让他的良心备受谴责。
无论怎么样,冬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要在他成年那天将他的脸生生剥落下来让自己重获新生,对任何人来说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白年当然也苦苦挣扎了一段时间。
但不得不说,人就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生物。
他不可能舍得放弃使用冬歉的脸,不可能不渴望过上不需要依靠面具活下去的人生。
所以他只能舍弃冬歉,哪怕这会让他良
心不安。
再后来,他连折磨自己的良心都觉得厌烦了。
倘若换个思路,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