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姜行渊正色道:“我想请师兄一道,和我下山去人间历练,捉拿余下的-->>那些孽畜。”

这句话落,空气中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莫清岚并未回复,姜行渊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师兄这一个月以来,都偏安于殉祟峰不出世,也不管辖宗中任何事物。可知人间如今都是怎样说你的?他们说——”

莫清岚只静道。“圣君道消。”

姜行渊一愣,皱眉,“师兄知道?那你还……”

“他们说的并无错处。”莫清岚却语气淡薄道:“自从雷劫之后,我的修为便不再有精进。”

恰好进来的洪玄听闻,脚步一顿,但什么都没有说,低头取了东西出去了。

姜行渊道:“可是李师叔说你的婴丹已经愈合。”

“愈合不过是没有太大的伤损,境界不跌罢了。”

姜行渊定定看着莫清岚,喉咙轻动,脸上的神色莫名。

许久,或是觉得荒谬,他笑道:“区区临海道微末之族的事,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师兄莫要与我玩笑。就算有伤,这天下之大,有的是奇珍异宝,总能修复,师兄这次倒不如与我一起下山,我会为你寻来治愈的良药。”

而他说着,莫清岚唇边的笑意却淡薄清浅,显然不为所动。

姜行渊脸上的笑弧渐收。望着眼前人一身单薄至极、至简无华的道衣,莫名生出几分陌生,他凝眉轻道:“师兄,从诸家事起,你越发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和道途,我也越来越看不透你。”

以前的莫清岚,纵然行事沉稳,不苟言笑,但依旧能叫人窥出几分以天下之事为已任的凌云之气,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中愈来愈变得深若无波,仿佛换了一个人般,叫人无法琢磨,也与他渐行渐远。

姜行渊神思轻恍,问道:“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让师兄不愿与我共事?”

莫清岚道,“不是。”

“那为什么……”

“行渊,”莫清岚看着姜行渊,唇角带了几分笑色,“身为泠光之徒,我本该,也只该在这里。”

却这句话落,姜行渊却倏然抬眸,皱眉道,“只该?”

“何谓只该?你是掌职之人,本就该携管宗围,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他的眼中显出戾色,视线落在旁边的兰淆身上。

莫清岚道:“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姜行渊却道:“我们共理九凌宗数十年,师兄怎会有这种想法!”

莫清岚一时无言。

气氛又安静下来。

他们原本无话不谈,却不知为何渐渐变成了这等模样。姜行渊心中横生一股闷气,终于无法

忍耐,霍然起身,“师兄自幼便是天下人的楷模,所有人都对你满怀期待。各峰峰主与长老,甚至是籍籍无名的弟子,现都央着我来请你出山。宗中上下如此殷切,师兄却告诉我,你本该在这里待着?”

“怎么待着?在这里和这个所谓‘知己’?”

莫清岚皱了皱眉。

姜行渊脸色极沉,还欲再说什么,行伶立即上前拦着,压低声音道:“堂主不可!”

空气中陷进了一片死寂。

很久,压下心中的情绪,姜行渊才开口,“师兄,你变了。”

他的声音带了些哑色,仿佛有些疲累,“我无权左右师兄的想法,话已经带到,师兄之后,便自己看着办吧。”

言落,不再停留,他转身便走。

行伶满脸歉色,与莫清岚连连作礼,“堂主近日在人间累到了,没有休息便赶了过来,这才对大师兄口无遮拦,请师兄、兰公子见谅。”

莫清岚示意无妨,行伶才扭头小跑,追着姜行渊离开。

人走之后,一直沉默无言的人才上前,将门关好,走到了莫清岚面前。

感觉到他的视线,莫清岚抬了抬眼睑,声音淡淡道:“怎么,你也好奇我为何不出世?”

命长苏自然道,“随心便好,若人间诸事都要寻个由头,岂不累哉。”

莫清岚将喝茶的手轻顿。

不知从何处而生解释的欲望,他道:“只是不再有那份心境。”

命长苏道:“心境?”

入世为了凡人百姓,舍弃一切,不论他们喜恶与否,都怡然自得、泰然处之的心境。

如今的他,自不适合。

倒不如淡出人间,独居一隅守着殉祟峰。

莫清岚笑了笑,不再细说,只尝了口茶,声音淡然,“我此前说过,我没有兰公子想象中那般好,如今确实如此,兰公子可会失望?”

命长苏道:“那我与仙君藏身在这里,以‘知己’之名,终日饮酒、闲谈,不顾外界一切,仙君又可会对我失望?”

莫清岚一顿,抬头看去。

命长苏垂眸看着人,声音低沉,“我与仙君一般。”

莫清岚看着他,许久,忽然抬手靠近。

命长苏一愣,嘴唇微动,下意识屏息。

那只手的距离与他几乎触到眉睫,在最后关头,指尖却转了方向,夹下了藏匿于发间的一片残叶。

直到残叶被剔透洁白的指尖碾碎,命长苏才回神,喉咙轻滚,仓促移开视线,压下了一瞬间想要握着那双手,心中横生的、那不知味又不合时宜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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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行伶紧赶慢赶,才追上了姜行渊的脚步。看着怀里抱得卷宗,他轻叹了口气,心中吐槽:原本是请大师兄出山时,还要向师兄汇报此前堂主日夜以继想出的分配宗中资源的新法子,这一言不合,正事被耽搁得没了影儿,等到真正实行,也不知道得到什么猴年马月……

而就在他心中胡思乱想之际,姜行渊停了脚。

行伶赶忙也停下,疑道:“堂主?”

“师兄一旁的那个人,去查。”姜行渊眉宇冷薄,声音没有情绪,“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和师兄是什么关系。”

行伶一愣,立马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