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臣子，遇到这样的皇帝，如果稍不留心轻则免官罢职，重则死无葬身之地。再加上嘉靖帝过早的学会了弄权摆势、也过早地看到了政治的黑暗和残酷、还有来位不正导致在他继位的前三年，文管集团基本不买他的账，他并不自信。”

“也就是这种不安全感，逐渐养成了嘉靖皇帝薄情寡义、独断专行的性格。”

“嘉靖皇帝做成的第一件事儿，就暂时称为大礼仪之争吧。自从大礼仪之争后，嘉靖帝对文官阶层彻底失去好感，他心中的想法差不多是这样的。”

“你们这群瘪犊子玩意儿，老子刚登基，就来逼老子，让老子不认亲爹？去你姥姥的！爱干干，不干滚，你们滚蛋，老子还可以再扶一波为我所用！”

“走到这个地步，即便嘉靖皇帝最后再启用文官阶层，其实心里也是不舒坦的。他不过是为了制衡其他势力以维护自己的最高权威。”

“但是由于嘉靖皇帝对于文官阶层的偏见，和我刚才说到的，他自身多疑的性格和对来位不正的恐惧以及对权力的痴迷，使得他也不愿意将权力给文官集团，他也不会完全权力下放给自己身边的宦官集团。”

“所以，嘉靖皇帝时期的皇权是集中性非常强的，打破了大明自英宗之后形成的三角政治格局，去除了文官和宦官的两个部分，最高权力再次被他集中在一只手上。”

“当权力被重新集中之后，中央集权宗法专制王朝独断性和随意性的弊端也就再次显露了。自大礼仪之争后，出于对权力的渴望和对自身能力的肯定，嘉靖皇帝抛弃了文官和宦官集团，重新独揽大权。”

“而自身对文官集团的偏见和自身性格的缺陷，使得他成功地异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让这样一个心机深重、善弄权术、多疑善变、手腕狠辣、薄情寡义的人大权独揽。在缺乏有效的制约和监督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之前萧然说一遍两遍，嘉靖也就看在朱元璋和朱棣的面子上忍了。

但是这不过一会儿，他就已经重复了两三遍自己的性格缺陷，这叫嘉靖皇帝的面子上开始觉得有些过不去了。

就是说，这一点能不能不提？

“其实，除了我的性格的话，你还可以说一些别的，谁没有个一点性格缺陷。”

“那就说说你的为帝观念？”萧然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

“你处理国家事务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民生社稷或者是青史留名，而是维护自己的私利。你皇帝后做的一些决策，根本目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无上权威。虽然你也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但是在你的心中，这是因为，这些政策能够维护你的统治，稳固你的地位。”

“不过有些事情，论迹不论心，出于什么想法都无所谓，只要做得好，到达了好的结果，这一点就可以了。只不过，到了嘉靖皇帝执政后期，你的私心也变得越发的明显，做的任何事，核心都一个意思。”

“你们爱咋地咋地，别踩到我的底线，我干嘛是我自己的事儿，谁也不许劝我，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威，不然我管你忠臣、奸佞，统统弄死你丫的。”

萧然说话的时候还模仿了一下嘉靖皇帝的语气，听起来像模像样的。

关键是，他说的这些，还全部都说中了。

嘉靖皇帝亲眼看着人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全都说出来，不知道咋地，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又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不对啊，这么多年了，自己还会觉得脸红吗？

嘉靖皇帝有些怀疑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如果他会上网冲浪，就应该知道，他现在的感觉不是“害羞”，而是感到“社死”，社会性死亡了。

朱棣原本过来，就是想要揍嘉靖皇帝一顿的，现在已经揍了嘉靖皇帝两顿，又听了下萧然的这些话，差不多也想明白了一些在他看来不合理的地方。

“你说的这些，也就是为什么嘉靖可以用夏言也可以用严嵩，可以放任徐阶干掉严嵩，又不杀海瑞。既可以放手让戚家军去打倭寇，也可以放任蒙古人在北京城下烧杀抢掠，搞庚戌之变的原因。”

朱棣继续说道：“如果不分析这个臭小子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就会觉得他反复无常，十分多变，时而英明时而昏庸，但是看明白了之后，就会明白，他从来都没有变过。因为他主政的核心并不是为了给天下万民谋福利，而是为了维护自己最高统治者的无上权威。”

“既然初心和目的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浮于表面给人看到的，也不过是他的手段而已。”

朱元璋也长叹一声，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已经被揍了两顿的嘉靖皇帝。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在位期间虽然有些事儿实在是干的离谱，还十分丢人，但是，四十五年的时间，皇权高度集中，即便是二十多年不上朝也大权从未旁落，他通过操纵那些人，从而操纵国家朝政，让那些朝臣在他手里如同一颗颗棋子和玩具，任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只是可惜了，嘉靖的的出发点是错的，你这小子明明有这个能力，但是做这一切的目的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和我大明的未来，而是为了一己私欲。”

萧然点点头：“看来大姨夫和老爷子你们都已经看明白了嘉靖皇帝的性格为人了。尽管他有能力和手段让大明帝国在他的手上变得更好，但是他不去这样做，这就注定了他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国家公器，岂能为了一己私利而沦为工具？这样长久下去，这个朝代也注定是逐渐走向崩溃的。”

“因此，就冲这一点来看，说明朝始亡于嘉靖，说实话，我认为嘉靖皇帝真的不冤。”

嘉靖皇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但是朱元璋和朱棣现在的忠心是……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道：“我/咱要赶紧选个继承人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