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王德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他与何世民近在咫尺，刚才那位陛下的一切情绪波动，他都洞察无遗。那一刻，陛下已濒临怒火的深渊，若再持续下去，天晓得能否承受得住。

若是昔日，何承乾必定会吓得双腿发软。然而此时，他仰视高处，又瞥了眼身旁的儿子，何承乾轻轻摇头，仿佛早已洞悉世事的真相。

“你确实比我勇敢，当年我只能远远一窥，而你，却堂而皇之地注视着这个宝座。不过此类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刚才为父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何承乾低语，他们站立之处远离其他皇族子弟，故此他才敢这般直言。若是周遭耳目众多，身为大唐储君的他，每一句话都如重石落水，掷地有声。

“父亲勿玩笑，方才您是最沉得住气的，我看在眼里，明明白白。”

何乐为的话语让何承乾忍俊不禁。事实上，何承乾方才确已超脱自我，他一直期待见证何世民困窘的时刻。从前，他被何世民树为靶子，兄弟们轮番挑战，何世民美其名曰磨砺他。今天，何承乾也想看看何世民如何应对风暴。

父子间的亲情并非无存，但在权柄面前，情感往往退居其次。何承乾与何乐为之间或许也曾如此，但目前，父子情深，至少还没被复杂局势所影响。

“叔父大人。”

“外祖父。”

两人交谈之际，长孙无忌威严地走来，一如往昔，无论你是储君还是皇孙，无人胆敢对这位叔父失礼。

“中午到我府邸共进午餐。”

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长孙无忌宴请，仅限于何乐为一人。如今何承乾也能受邀，皆因这段时间何承乾发生了蜕变。若他还保留过去的模样，长孙无忌或许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

“这段时间，你的外祖父帮了大忙，特别是在吐蕃的那些人脉，他也助你获取不少情报。今日，好好向你外祖父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