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

“看你的表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和那个家伙说的一样，你只不过是借用了他的力量的普通魔术师（召唤师）罢了。”

“谁？”

“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要多问了，我已经不再打算利用你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告诉我的话……”

“我有什么理由把我的真名告诉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敌人？如果是以前那个遵守骑士道的我，或许会看在你身为凡人却如此拼命的份上把名字或宝具告诉你，但是现在的我可不会放下剑坐下来和你们好好说话。”

黑骑士重新架起了短剑，即使刚才发动了那样夸张的攻击，她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疲惫。

不过正因为黑骑士提到了“名字”，白林才意识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黑骑士刚才已经解放了对城宝具，按理来说只要解放了宝具也会让真名被识破的，可是白林却不知道黑骑士的真名！

既然她对自己的情报保管得那么严实，那么有可能会在真名上动手脚吧。白林曾经想过可以让万能的ruler赋予不会被识破真名的能力，可是没想到这个空想的能力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这下就糟了，能想到这个设定，那对手必然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实力绝对不俗的强者，和之前对付的那些家伙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个时候白林觉得还是把战斗当作下策比较好，就顺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吧。

于是白林就假装听懂了黑骑士的意思，开口说道：

“不，等一下，你说的……是那个吧？为了避免麻烦，我可是一直都在隐藏那个东西呢，不过这里只有他（桐人）一个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在这里和你谈谈。”

“可以。”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只是想要合作而已，一起参加这场战争，打败所有召唤师拿到最后的胜利，就这么简单。你不是最喜欢胜算较高的战术吗？现在放弃你那边已经被ruler通缉的beast到我这边来，不是更明智的选择？”

“合作？等下等下，不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合作，你说的‘打败’……”

“就是‘粉碎’，用你们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杀掉’。战争中要么粉碎敌人，要么被敌人粉碎，这是常识吧，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记得人命对你而言不是值得重视的东西。”

“你……”

“现在的我可是连部下的死和人们所遭受的苦难都无动于衷的人，把人命加入到这场谈判当中可是愚蠢之极。可是和那些没有任何价值的任命i相比，胜利之后到手的圣杯不是更诱人吗？”

“圣……杯？”

“archer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愚笨？还是说是因为你依附在这个人身上，让你拿回人性了？这场战争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杀戮和生存，最后的胜利者不只是可以得到离开这个地方的权力，就连万能的许愿机也能拿到手。没错，那个许愿机就和我们以前争夺的圣杯是类似的，只不过它需要的不是六个英灵的命，也没有连接根源，只是单纯的许愿机……和诅咒的聚合体。”

“……”

“除了加入ruler那边的召唤师，没人知道有这个奖励，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你们才能不被诱惑、坚守自己的原则守在这种地方。无知者无畏，一无所知的人不会害怕，一无所知的人也不会被未知的圣杯给诱惑，用在这种地方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就是因为知道了圣杯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才心甘情愿地协助ruler到这里来杀人？！”

“一直纠结那些与你无关之人的姓名，你到底还只是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就算依附在你身上的人是archer，我想我也没必要再留情面了，你不过是披着一层皮，不，你就连archer的皮毛都没拿到，就胆敢与我谈和，我是该说你胆大过人，还是该说你愚蠢至极。”

“这倒是无所谓，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了一些我一直在找的东西——还真的要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我还有archer这个职阶啊，我还正纳闷要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这些情报。”

从黑骑士的话语中白林已经能猜到了，她说的archer是指黑影，因为黑影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是附在白林身上的力量，结合来看很容易就能知道黑骑士说的archer是黑影。还能得知，这个黑骑士是黑影的熟人，她的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可是不知道到底是敌对关系还是同伴关系。

话说回来，从一开始黑影就没有动静，之前是为了不打扰白林和埃弥亚战斗才没有出声，现在这个场合就需要他在心里提醒白林说几句话。之前已经见识过了，就算黑影他失忆了也还能记住某些东西，和熟人对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黑影从一开始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好像死了一样。

所以这次的谈判还是必须靠白林一人，但是现在已经快要脱离谈判的范畴了，刚才白林就对黑骑士践踏人命的三观表示否认，而且还曝出了白林连黑影职阶都不知道的情报。

白林感觉已经快要撑不住场面了，战斗随时会再次爆发。

黑骑士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archer的事情就算了，我看你在迷茫呢。”

“你到底从ruler那边拿到了多少关于我的情报啊……当然啊，不管是我还是你说的他，哪个失忆的人不会迷茫？不过我早就已经找到了我该走的路——”

“打败ruler拯救所有人是吗？”

“是……啊，我打算说的话被对手说出来就是感觉不爽……”

“可是你有想过该怎么做吗？”

“当然是变强，召集新人，然后一起打败ruler啊。”

“所以说你果然在迷茫。”

“……”

“你打算怎么变强？你打算去哪里找新的同伴？你打算怎么打败ruler？可能听起来是很简单易懂但是就像是‘我要打败其他六个ster，拿到圣杯’一样不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空话，就连方法都不知道，你还说没有迷茫？不对，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道路。”

“……”

到了这一步白林就有些说不出话了。

从打败埃弥亚的时候开始，白林确实有过迷茫，有那么一刻觉得埃弥亚是对的。

用自己的正义拯救所有的人，埃弥亚坚持的就是自己的正义，而白林也做到了否认，可是——白林否认的理由是什么？为了保住自己的的命？为了保住被叛军迫害的其他人的命？

答案是——没有理由。

白林否认埃弥亚只是因为白林认为埃弥亚是错的，可是要问白林什么才是对的，他答不上来。

自从内心摆脱了黑影控制的那一天开始，白林就已经陷入了迷茫。

到底什么才是错的？什么才是应该被阻止的？什么才是应该去做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做？为什么不能去做？用错误的方法完成一件正确的事情算对还是错？用正确的方法完成一件错误的事情算错还是对？

很多事情只会越想越乱，本来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仔细想想就会觉得根本就是一团糟，黑影对心智的影响还存在残留，白林总是忍不住用“绝对的正确”和“绝对的错误”去思考一件事情，可是说到底这些问题的对错标准都来自自己，想来想去，无论何时，“正确”与“错误”都是基于大部分人的认知上的，也就是学姐说的——

【如果一定要分出对与错，那么你认为正确的事情也只是你认为正确而已，那么你认为错误的事情也只是你认为错误而已】

那么白林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怎么样才能做到正确？怎么样才能避免错误？

因为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内心，借着黑影引发的那些事件，白林好不容易从颓废、自卑又堕落的阴影中走出来，但也是因此，内心原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见了，空空如也。

如果要在这些地方深究，白林真的已经什么都不懂了。

若非作为常识的知识还一直保留着，自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可是为什么黑骑士要说这些？

“不要像个老师一样在我的ster面前说教啊！”

快要失去斗志的时候，桐人立刻跑到白林的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举起了光剑。

看见桐人的动作和表情，黑骑士还是保持着一脸淡然，又开口说话了：

“看你这招式还有技能，你也是saber对吗？”

“呃……”

“看你的装备似乎是来自一个与‘过去’和‘现在’都不同的世界呢。难道你和archer一样都是来自未来的英雄？那想必你有很多我连想都想不出来的招式吧？”

“嗯……”

“不过算了，只要名字不被识破，你是什么样的敌人都无所谓，只有强者和弱者之分，不管你是哪一种都是我必须打败的对手。不过很可惜呢，对你而言，要和魔力这么弱的ster（召唤师）建立契约，你本身的力量也只能发挥……四成不到吧。”

“被召唤也是迫不得已的吧，我是他召唤出来的，就必须站在他这边啊。”

“不得不服从于令人心生厌恶的现状，这种感觉我能理解，我现在就必须服从某个讨人厌的家伙来完成现在的任务，杀掉前任ster什么的，这还真是只有他才会喜欢的恶趣味。不过相对而言，他已经答应过我了，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就给我自由，那正是我现在想要的。虽然那家伙很让人反感，只要有机会我随时都想让他的腰和肘子再断一次，但说到底他也不是没有原则，还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从她的说辞中，白林和桐人都意识到她并不像预想中的那样被洗脑了，她的自主意识还保留了很多，逻辑思维相当清晰，要说她根本没有被控制白林都信。

而且她说的这些话都很容易理解，也就是说有个人在幕后和她做了一次交易，只要完成这次弑主任务，就可以给她需要的东西。而且黑骑士对幕后的那个人有明显的敌意，所以这次任务对黑骑士来说有可能是迫不得已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但是黑骑士没有对弑主这件事表示任何反感，这才是让白林感到畏惧的地方。

现在已经不想再去管什么对与错了，要阻止她，白林只知道必须在这里阻止她。

“难道你就不反对要杀掉……曾经的朋友吗？”

“……哼。”

黑骑士似乎没有料到白林会先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关心他自己的安慰，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是曾经的，曾经的朋友，而且那个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可不一样，至少不像现在这样满身都是黑色，好歹还是有些蓝色的。现在我已经重生了，是个没有ster也能单独显现的存在，所以曾经的ster还是曾经的其他什么东西，都已经与我无关，只要在我的路上挡住了我，那我就必须让她湮灭！”

“虽然我不知道你原本是什么样的，但我只知道现在的你这样做是会掉粉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那种东西无关紧要。在我完成胜利之前这世上的人无非只有两种，要么是愿意协助我的同伴，要么是像你们一样——都是必须粉碎的敌人！”

“她过来了！”

桐人和白林同时架起手上的刀剑，两把兵器撞上黑骑士的黑色短剑，即使是两个人也没法完全抵消这么强大的力量，桐人和白林都被魔力的风暴吹飞出去。

接着为了对付黑骑士的追击，桐人在空中推开了白林，用极快的剑速再次拦住了一击。

这一次黑骑士急于求胜，没有时间去凝聚魔力，单纯的剑斩攻击还是可以应付的。

关于桐人的战斗力确实和黑骑士说的一样，因为与他建立主从契约的人是白林，一个才刚开始开发魔力的弱小魔术师（召唤师），而外来装备（神器等）的魔力是不会被算入召唤师本身的魔力当中，所以桐人能施展出来的力量是绝对比不上正常水平的。

相对而言，把桐人这个角色放在众多剑士角色里面对比，桐人算是比较趋近于平衡系的敏捷系，无论是筋力、魔力、速度都算不上出名，但是战斗技巧和综合水平（包括幸运）绝对是上级的。

另一边的黑骑士太一样，她的剑术凌厉、步伐稳健，速度上要略输一筹，属于平衡系的范畴。速度上战劣势，可是实际筋力值要桐人强很多，在没有魔力辅助的白刃战当中她与桐人是不分上下的，可是她那种几乎不会用光的魔力量完全可以弥补任何项能力，她对【魔力放出】这一项技能的掌握相当熟练。

而桐人则是没法用魔力去弥补任何一个弱项，因为白林给他提供的魔力只够用于维持现世的形态。至于魔术技能，如果是桐人这样无需外放魔力的技巧型技能，消耗量是极低的，魔力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之间的战斗，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是桐人占劣势。

“还不错，被ster拖累到这种程度也要和强者对抗，”

“如果存在更好的选项我也想选啊……”

“那你为什么不舍弃这个ster去找ruler？那边有无数个贪婪的召唤师想要新的技能、新的装备、新的英雄，如果你这种水平的英雄去那边，好像还比较偏爱女英雄呢，你去那边的话会得到很好的待遇的。”

“要我舍弃这些应该被帮助的生命，那种选项可算不上‘更好’啊！”

最后一次的刀剑碰撞，桐人硬接下了黑骑士的一道重斩，借着这股力量退后几步，然后白林从他背后跳出来，双手握住可破万物防御的【高斯光剑】，将紫色的魔力之刃刺向黑骑士的颈部。

黑骑士的眉头稍微紧皱，证明她确实中了白林的计，这一次是她没有料到或看穿的攻击，可是她的身体就好像已经能知道了这次正面偷袭，做出了后退一步的闪避动作，让光剑的锋芒从眼前划过。

这次也和上次一样，明明使出了在黑骑士意料之外的招式，却还是被她看破了。

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就连【战力探测】都没能看穿，难道不是她主动完成的动作？被动技能？

“saber！”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