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夏夜月影(五十六)(1 / 2)

如果人生只剩下一副躯壳的时候,又意味着什么呢?

对阿豹,我已经是彻底失望了。不错,再过几天,或许他就能够从牢里出来。只是,这贼性难改的家伙,依然会走着那条没有前途看不到希望的老路。这也就意味着,以后的日子里,就连我的那些失望、郁闷、苦涩、凄楚,都是陈旧的,不过是对以往生活的重复而已。

现在,我,我还没有为阿豹留下一儿半女;也就是说,我,对于这滚滚红尘,我其实已是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了,尽可以“一走了之”——

嗯,那架木楼梯的外侧,就是横梁了,只要在那儿系上一条长长的绳子,打上一个死结;人站在那木楼梯的踏板上,当脖子套上去之后,只要身子一悬空——

画面,霎时异常的清楚,和那电影里的镜头差不多:

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擦了擦鼻翼与眼睑之间;其实,那一小片地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了!是啊,太多的苦涩与失望,使得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这一次,她是拉亮了电灯,接着,在刺眼的灯光下,找绳子,系绳子,打死结。当一切就绪之后,她下意识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可惜啊,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她,就像置身于一片荒岛上。

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下巴来到了绳子的下面,那圆环状的绳索,那最上端,与后颈脖之间,留有一点空间。这女子双手握住绳圈,一咬牙,双脚猛地向后一点,借着这后蹬之力,整个人就离开了那架木楼梯,悬在了半空之中。

不错,是在半空之中,因为,那脚尖,离地面,有着好几十公分的距离;而另一方面,那整个身子既然已经离开了那架木楼梯,此时此刻,就是想回,也回不来了!

“哎哟——”惊叫一声之后,我醒了过来。

缓缓地吸了几口长气之后,我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慢慢回到原处了。

看了看房间四周,依然是黑沉沉一片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正唧唧唧的叫着,也不知它们在说些什么;除此之外,就是寂静。我有过这样的体会,一旦从噩梦中醒来,最好不要急着继续入睡;不然的话,就会接着做那类似的噩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梦魇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就半睁半闭着双眼,一任自己的思绪,在黑沉沉的夜气里飘荡着:这个夜晚,我所做的梦,还真有点奇怪啊!先是回顾了阿豹兄弟的走向深渊之路,紧接着,还重现了阿豹前妻悬梁自尽的情景。当然,仔细想来,也不算太离谱。怎么说呢?在写作文的时候,即便是对那些真实的画面,也要在头脑中做一些拼接、剪辑、加工的。如今的这个夜晚,从表面上看,我是已经入眠了,然而,在灵魂深处,一些细胞依然在活跃着,依然在乐此不疲的“拍着电影”,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梦境。

人是有想象和联想能力的,再奇特的梦,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