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艾始终都在细心观察她的面部表情，所以还不等对方来得及说完那一长串的理由，就已经被她抬手打断：

“不，最重要的一点，恐怕是你始终还对他抱有侥幸心理，觉得他能够认清自己的错误，总有一天会改邪归正的，对吧？”

猛地瞪大双眸的钟海棠：“！！！”

即便她并没有明说，可洛心艾也已然是从她那剧烈的反应中看出了问题的答案，不禁拿她没办法地摇了摇头，“果然被我说中了……”

沉吟了片刻，她有些无奈地注视着身侧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不时发抖的钟海棠，继而轻叹了一口气，嗓音温柔至极地将话锋一转：

“舅妈，我早就不愿意叫他一声‘舅舅’了，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肯叫你一声‘舅妈’吗？”

余音刚落，钟海棠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地受到了转移，她那双泪光盈盈的瞳仁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颓然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困惑。

见状，洛心艾忽而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亲手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就像是在抚摸一个婴儿一样。

“那是因为，你和他不一样，他的眼里早就只剩下了利益，所以才能厚着脸皮没完没了地跑来找我妈借钱……

但你是有羞耻心的，即便他强迫你过来找我借钱，可你也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当她的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巾触碰到钟海棠脸颊的那一刻，她的脊背蓦地一僵，可没过多久，她就逐渐开始适应与接受了她的靠近。

洛心艾缓缓收回手，眸光凛然地凝视着双眼通红的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让你呆在大厅里别走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对么？”

说罢，她突然从鼻息间逸出一声冷笑来，心中涌上一阵恶寒，继而十分肯定地作出补充：

“因为只有这么做，在被我再一次地拒绝之后，你才可以把事情闹大，吸引来更多的围观群众，卖个惨博同情，让我下不来台。”

无形中，她周身的空气都好似在一瞬间冷凝起来了一般，令人禁不住瑟瑟发抖，“而躲在背后损人不利己的他，却可以全身而退……”

听到这里，钟海棠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担忧与惧怕，她强忍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索性狠狠一咬牙，拉下面子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这个主意的确是他出的。

可旭东在学校打伤同学的事情，我的确没有和你撒谎。

尽管他是出于正当防卫，可对方家长现在急着向我们索赔医药费，而我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

虽然在此之前并没有与莫烨霖商量好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洛心艾这次却并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截了当地作出决定：

“这个我可以帮你出，但他对你家暴的事情，难道你就真的打算继续放任他下去，依旧整天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边吗？”

短暂的喜悦过后，钟海棠的目光又迅速地黯然下来，有些纠结与惶恐，“我……”

深谙此刻的她很难给出一个让自己不后悔的答案，所以洛心艾也就没有等待她作答，随后便毫不犹豫且语重心长地劝说对方：

“舅妈，我建议你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