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天气总是这个样子的，每次晴上好几日之后，就会又莫名地冷起来，冬风的凛冽或许只有在这高墙之中的人才能加能够体会地深刻，尤其是站在城墙之上，就好像那冷风不把人吹着冻成了一个冰块就不罢休一样，你若在它面前逞强，它只会更加放肆。

白染在城墙上站着，看着下面，那样的冷风却吹不下树上的一片树叶，因为就算冬风再怎么嚣张，再怎么威胁大树，大树也没法让它带走一片树叶，能给的只有树枝的晃动。

城墙下面，一个不像是宫里人穿着打扮的妇人在匆匆行走着，强劲的风似乎就要将那妇人吹倒了一般，白染看着那妇人吃力地缓缓前行着，脚步虽匆匆，但是依旧只能半晌移动一小段距离，碎碎步的走势像极了忙忙去投奔远房亲戚的模样，还带着几分激动。

虽然那人在白染看来就只有芝麻粒那么大小，但是她依旧记得清那样的身影，那样熟悉的身影就好像刻在了她脑子的某一处，不经意间就会想起，甚至有时做梦也能惊醒。

没错，正是展氏，看这样子是要前去东宫了吧？白染拿起了剑，纵身一跃，好似轻燕展翅，整个人缓缓从城墙上落下，直到落到了展氏的面前，展氏因为风大，用袖子挡着半边脸，也或许是因为白染的到来是悄无声息的，她竟没能看见，直到往前走了两步，移开了袖子一下，本想着看看前面的路，可是在眼前的却只是一个身影，恍惚间看不清楚。

往前走了两步，放眼望去，原来是白染，她立即停下了脚步，袖子也放了下来。

“云染？”展氏大惊道，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看这白染手里的剑，即便是那么大的风也没能让她的视线变模糊，注意力一直在那里，向后退了两步，“你——你想要干什么？”

白染微微一笑，“大夫人，好久不见啊，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您有没有想我的娘亲？”

展氏听着白染的语气中有种莫名的冷气，她心里的恐惧便愈发地强烈了，再向四周看看，除了左右两面是墙以外，一头的道路已经被白染挡住了，剩下的一边便是她来时的路。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条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此时若是向着刚才的方向再跑出去也算是个办法，毕竟白染手里的剑不知是被冷风吹得晃动着，还是花了眼，总觉得那剑下一刻就要从剑鞘里窜出来，然后准准地对准了她的胸口再狠狠地刺进去，一股鲜血喷出——

可是她的身子只怕还未跑两步就已经无法挪动脚步了，而白染，只会追上她。

“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皇宫，你不要太嚣张，我可是太子妃的娘。”

“哈哈哈，大夫人，两年未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虚张声势也是如此，”白染道，转而变了脸，向着展氏前去，“正是因为在宫里，所以我才敢这么嚣张，倒是你，就算你现在从这宫里消失，我也不过伪装成你心悸而亡，我根本不会损失什么，但是，我想了想，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你了，我娘亲和我弟弟生前所受的煎熬，我要让你一一尝试到！”

“你还要做什么？我的逸儿已经被你杀了，你究竟还要做什么？你这个恶魔！”展氏大喊，可惜啊，这冬风早就将她的声音带到了天的尽头，这样的喊叫也无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