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沧桑的面上有一道骇人的刀疤,眉目间煞气逼人,怀里抱一把用皮革裹着的长刀。
见有人进来,大家的目光全部集在我身上,仿佛能盯出个窟窿。
我看着这个架势,看此情此景就知道,这是被包栈了。
哪怕没包栈,体会到这种架势这种阵仗,我也不想再多问一声能不能投宿。
我还没来得及走,那气宇非凡的青年人先开口问走:“公子,可是乐师?”
我沉吟片刻,刚来到这里,我自己的身份还没想好,不如就顺着他的话说。
这样一想,我答话说道:“在下李云天,琴者,技艺微薄,不可为师,不可为师。”
原来是一个乐师的学徒啊。
我这么一说,盯着我的目光都松了几分。
我自己心中暗喜,我有自己的打算,这样说辞,总可以脱身了吧。
谁知道那抹明晃晃的鹅黄摇扇一笑:“云天兄,夜已经深了,不如就和我们同宿,莫在奔波了。”
“在下赫连三,这位是绝刀门门主向前辈。能遇到云天兄这样出尘人物,只怕是要来一曲长歌,与诸位共赏。”
他的话说的客客气气,彬彬有礼。
何况这人笑的春风拂面,我实在不好拒绝,我叹了一口气,走进客栈里。
我随意找个角落坐下,把背后的宗主给我的天机琴解了下来。
真正是一个敢弹一个敢听,我琴声响了一会,堂内原本寂静无声,在一片抽气吁气声。
绕是那个看起来沉稳的向姓抱刀男子,都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自己封印了力量,再碰这个天机琴,弹出来的乐曲,只能令人感觉到不适。
可能和我从来没有碰过这类乐器有关。
虽然向守炎看起来话少,他把心里话都写在脸上。
我一眼扫过去,他好像心里都盘算好了。
只要上位坐的这位三爷一声令下,他就一掌把我这个呕哑嘲哳的凡夫俗子劈出门外去。
可赫连三就不一样了,他像听不到我弹奏的曲里,晦涩难明之音一样。
他把折扇合了,凤眼一眯摇头晃脑,用扇子敲着梨木桌面,给曲子打着拍。
虽然琴技的确不算精湛,但我的耳力比这些凡尘俗世的凡夫俗子都要好。
就算堂上还有我的琴音、桌椅板凳边角摩擦、还有略微厚重的呼吸吐纳。
我也可以混在其间听见客栈外面的风吹草动。
“噔噔噔”“当啷当啷”,这些声音,一丝都没逃过我的耳朵。
步伐不稳,脚步走的一轻一重,像是腿脚有伤,行走之间有些僵硬。
其间混杂着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不像是用其来辅助行走,倒像是…拖着一把笨重的武器。
随着叮的一声,我心里一紧,落指压紧琴弦,乐声戛然而止。
气氛似乎随着我琴声的停止变得紧张起来,侍卫们都坐直了身体,左手按在了他们的佩剑上。
赫连三睁开了眼,直直的望向门口。
客栈门梁上,不知何时被人钉了一朵小巧如鹌鹑蛋大小、莲花模样的饰物。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