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蟒衣宦官魏忠仁(1 / 2)

剑霜 陈长安 1533 字 2020-10-27

思量寸尺,李峰忽地猛回过头,目光射向那条深不见底的油桐花官道。

与此同时,万象观首席大弟子周慕云也转过了头,眸子中藏蕴着难以言喻的讶然。

不明所以的众人顺着李峰的视线望去,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一股寒风肆虐而过,暴雨过后干净如洗的油桐花官道无风起浪,无数从枝头飘落的油桐花瓣胜若隆冬飘雪,纷飞落英,湿漉漉的泥泞地面如积雪消融,在寒风掠林的一刹干燥平整,如此惊世骇俗的画面呈现于眼前,就连李峰也不禁皱起双眉。

黑暗之中,没有滚滚如雷的马蹄声,也没有杀声四起的弥漫硝烟,只有一位眉发皆白的蟒衣宦官,他从令人窒息的黑幕中缓缓走来。

在客栈的四面八方,一拨趁夜潜行的佩剑飞鱼卫,形如贴檐蝙蝠渐渐靠近,其实李峰对此早有察觉,只不过在他看来那些让天下重犯闻风丧胆的东厂虎豹,尤不及那位从黑暗中踩罡而来气定神闲的蟒衣宦官。

魏忠仁,一个何其巍巍英挺的名字,却叫天下君子谈虎色变,这位官居二品执掌东厂事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权阉,不仅奉皇帝之命手执生杀权杖,传闻更是太封上境的大能高手,长安城中那座偌大的紫銮金殿之所以能密不透风固若金汤,多次将江湖潮涌挡于墙外,除了守卫森严的禁卫军,少不了这位臭名昭著的权阉功劳,故而深受当今梁帝恩宠信任,御笔赐名九千岁。

不仅如此,魏忠仁手下的东厂飞鱼卫大名贯耳,自幼年便择优细选胚子璞玉,精心饲养成为皇宫鹰犬,皆乃入弦上境之上的高手大能,誓死效忠梁帝一人,即便是放在当今江湖,也能撑起一片不容小窥的天地。

传闻当初梁帝赵智衡初登皇位,不知多少风骨巍巍不晓得拐弯,指着赵智衡脑袋吐唾沫星子的读书人,以及蛰伏江湖观望乱世降临,以图一番黄图霸业的绿林好汉,皆死在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权阉手下,连万胜三入长安两回不见真龙无功而返,全因这位盖世权阉“从中作梗”坐镇皇城,一时间传为美谈,可让他始终耿耿于怀的是,那白衣儒圣在第三次入长安之时,竟无声无息避过了他这只人猫布下的天罗地网,轻而易举地摸入天子枕殿,与梁帝面面相对不过百步之遥。

身为大内总管负责大内安危的东厂厂公,这无疑是天大的耻辱,幸亏皇宫之内有圣人压阵,这才使得那白衣儒圣落荒而逃,要不然梁帝若少去一根汗毛,饶是猫有九命亦无济于事。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拱卫皇宫的最后一堵屏障却因此而露出了马脚,虽说在事后梁帝并无多加责备,只是发自肺腑地感叹了一句“天罡之高,太封过犹不及”,让他严整大内防卫,往后多加上心便是。

天子念及旧情既往不咎,可这位权倾天下的大内厂公却问心有愧,自行领罪辞去大内总管一职,并打算将东厂托以后来居上的入

室门生告老还乡,殊不知梁帝只许他辞去大内总管的高帽,却不许他告老归田,言道“魏总管乃朕左臂右膀,倘若归田故里,无异于断朕一臂”。

皇恩浩荡,魏忠仁知恩流涕,立下了毒誓“生乃皇门犬,死乃赵家鬼。”,不久之后,待余波风平浪歇,梁帝亲自下旨令魏忠仁重领大内总管一职,有人说魏忠仁大奸似忠,演了这么一出大龙凤,博得梁帝推诚相见言听计从,也有人说魏忠仁赤胆忠心,视权势如粪土,一心只为大梁呕心沥血,比起开国名门先烈过之而无不及。

蟒衣宦官走出了黑幕,耳畔的两道霜鬓迎风乱舞,两簇低垂白眉双飞入鬓,这位年逾五旬出头的当世权阉,却已是一副花甲老人鹤发童颜的容貌。

蟒衣粉红霏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平静得好似一面镜子,与世人口中那位声名狼藉亦忠亦邪的无情人猫有天渊之别,或许是有意收敛气态的缘故,往日那种毛骨悚然的阴鹫气态无根可寻,若不是身上那件蟒衣宦袍,简直就与寻常家翁没有区别,不过细细寻辩,仍是能从他的骨子里头找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凌冽气度似乎与生俱来。

说起这位的权阉身世,夜里头淘声大哭的三岁孩童亦会息泪止啼,魏忠仁本不姓魏,在净身入宫前本是江淮一带小有名声的读书人,姓高名力石,本来应是仕途亨通锦程万里的命数,可老天爷似乎见不惯这世上的天纵之才一帆风顺,原名高力石的魏大总管被无辜牵涉入一场流人谋反案,一些早就眼红他才华之人纷纷落井下石,有甚者更是一掷千金伪造证据,贿赂当初主案的高官大员。

虽然高力石在这场的谋反案中保住了性命,却被判处阉割极刑,堂堂一届书生落为里外不是的阴阳人,雪上加霜的是,他家里头的婆娘在他净身以后守不住活寡,与他平日吟诗作对的狐朋狗友暗地下行云雨翻覆,曾风华正茂的高力石彻底沦为笑柄,可他从来就不是不讲事理的人,妙龄守寡禁不住情欲在所难免,他并没有责怪他那位不守妇道逾越底线的妻子,只是告诉她事不过三,虽朝廷明令规定阉人不准当政入仕,但他却坚信是赤金总会有发光日,于是携家眷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