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好的。

现在除了三哥和莫松在家里，其余人都在医院，因为光住院老老少少就四个人，自己要留在医院照顾这老的和少的。

从周青阳那儿离开，言知乐又赶往心内科。

这几天的事是一件接连一件，老爷子原本是没有心脏病的，愣是给刺激得心脏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心跳异常，不得不也住了院，周怀安在那儿陪着他。

病房里很安静，周怀安靠在椅子上打盹，连着几天没怎么合眼，到底是上了年纪，身体根本吃不消。

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眼皮耷拉着，但并没有睡着。

突然，他叹息了一声。

周怀安立刻惊醒，叫了声“爸”，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五个儿子，将来老了住院了，五个儿子轮流照顾也不会太辛苦，不像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周怀安笑了，“您说的倒是没错，但您只看到儿子们照顾父亲的辛苦，却没看到父亲养五个儿子的辛苦，我才羡慕您呢！”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

父子俩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门口一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老远我就闻到了一股假惺惺的味道。”

热闹的病房一瞬冷却下来。

周老爷子和周怀安同时望向门口。

言知乐笑着进来，“爷爷，爸爸！”

“你……”周老爷子张张嘴，随即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怀安，她刚才叫我什么？”

“爷爷。”周怀安头也没回，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越走越近的女儿，顿了顿又说，“她叫我爸爸。”

“爷爷，爸爸！”

言知乐又叫了一遍，站在离两人都很近伸手就能够到她的地方，“我回来了！”

“真，真的回来了？我的小六儿真的回来了？”老爷子不敢相信，颤抖着苍老的大手想要碰她，手抬起来却又迟迟不敢碰，生怕只是幻象，像泡沫，一碰就碎。

“爷爷。”言知乐握住他颤抖不已的大手，蹲下身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让他感受真实的自己，“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周怀安侧身抹去眼泪，揉揉女儿的脑袋，“爸，真的是小六儿，她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以后就不许再走了。”

眼泪从眼角滚落。

周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嫌少掉泪，却因为儿孙，这几日掉了不少眼泪。

周怀安忙说：“爸，您怎么还哭上了，小六儿回来是好事，您应该笑才对。”

老爷子抹抹眼泪，“我这是高兴！”

“爷爷，爸爸——”

言知乐心中越发的自责愧疚，然而知女莫如父，周怀安没等她往下说便打断了她，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回来了就好，去看过你奶奶他们没有？”

“看过了，先去看了奶奶和妈妈，四哥陪着她们，这会儿应该都睡了，刚才在大哥那儿，师父买了很多水果，有榴莲，我逼着大哥吃了两块榴莲，他还不愿意吃呢！”

“那玩意儿也就你喜欢吃，爸爸也不喜欢。”

“榴莲也就是闻着不太好闻，但吃起来绝对好吃。大哥那儿还有两个榴莲呢，要不我抱来一个您和爷爷也吃两块？”

周老爷子闻言连忙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我可不吃那东西，臭得不行！”

周怀安也摇头，“爸爸也吃不了榴莲，你想吃的话你自己吃就行了。”

简直难以想象，老大被逼着吃了两块榴莲的痛苦画面。

好同情他家老大哟。

周怀安只是稍微想一下都觉得浑身汗毛都在打颤。

“唉！你们这帮人，真是没有口福，榴莲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们竟然都不吃，不吃算了，反正都是我的！”

一想到厉正则和曾青吃榴莲吃出一种“吃屎”的感觉来，言知乐就心塞，她都后悔让他们吃了，真是白糟蹋了她的一番好意，她的几块榴莲。

傍晚，周白藏跟管家一起来医院送送饭，先到了老爷子这里，兄妹俩见面免不得又是一通唏嘘叹息。

周白藏没让管家跟着自己来回跑，叫言知乐跟他一起去另外两个地方送饭。

从老爷子这里离开后，周白藏一路都没在沉默，饶是言知乐心大，也发现了他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