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只是一个无辜、可怜的卖茶女
她狭长尖锐的黑色指甲轻抚着自己的面颊,娇俏可人的面容上亦是覆盖了一层厚厚阴云,让她看去仿若阴间的厉鬼。
只她自己好似浑然未觉一般,兀自指尖一弯,掩唇娇笑着。
在笑了两声后,她又道: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她清透的圆眼微微眯起,带着些如水的波光,脉脉含情地望着顾暄。
只是顾暄却是不曾看她,他平静的眸光自她身上穿过,落在了被她遮挡在身后的年长之人身上,语声平静道:翁公。
他唤了一声。
闻言,年长之人眸光微动。
而见他如此不解风情,小姑娘嘟了嘟嘴,放下掩唇的手,再次抚上面颊道:你这人真是为何要无视于我?
她眸光幽怨地望着顾暄,娇嗔道:难道我这么大个人儿,你都看不见么?
话音刚落,她又似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你若想知道些什么,可以问我呀她漆黑的尖长利甲再次点上唇瓣,眸光一转,嘻嘻笑了起来,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哦。
是么?
待她说完,顾暄眸光落去,平静言道:不知姑娘所求为何?又缘何要帮衬于我?
他先前便发现了,这小姑娘并未如他人一般被定住身。他本拟对方会出手偷袭,谁知,她却是不曾出手,甚至便是方才被他抛出时也无有半分抵抗。
虽说无论其作何选择,于他而言皆是无碍,但到底寓意不同。
而小姑娘闻言,却是哈笑了一声,旋即娇声道:若说是我喜欢你一眼便看上了你,故而想帮你呢?
说完,她一双圆眼便直溜溜地盯着顾暄,想看看他的反应。谁知顾暄面色平静,全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无趣模样。
她顿感无趣地撇了撇嘴,奄奄摆手道,好啦好啦不跟你玩了,她双眼一眯,笑意盈盈道,我会帮你嘛当然是因为不想一条道走到黑跟着个疯子送死啦,我还年轻呢可一点儿也不想死。
说着,她又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心中念道:她若是这么死了,岂不是这世道的一大损失?
顾暄自是不知她心中念想。
他眸光垂落,稍稍思索了一瞬,便觉得这应当不是诈言,而是其当真做此想的。
只是,这应当也不是全部的缘由,至于究竟为何,他也无心探问,且不说其人会否言说,便是此地也非是适合的言谈之地。
似是看出了他的依稀想法。
小姑娘眸光一转,落到了被定住身形的诸人身上,旋即语调嬉笑地言道,欸你可是觉得我们的谈话不好叫人知晓?
不等顾暄回言,她便眸光轻闪,接着道,那要不ashash
她将语调拖长,清透的圆眼亦是弯成了月牙状道,我替你解决了他们,如何
她声音带着孩童般的稚嫩,却又可怖地叫人心底生寒。
而方才同情她,甚至因她而心生愤怒的几个江湖人士更是牙关都要咬出了血。
顾暄抬眸。
只见她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手腕一撑,翻身坐立了起来。仿若只等他道一声好,她便能立时动起手来,绝不会有半分迟疑。
十一见状,眉心一拧,浑身肌肉亦是绷了起来。
而小姑娘见顾暄迟迟不曾作答,她眸光又是一闪,歪了歪脑袋,嬉笑道:噫ashash要考虑那ashash么久么?啊!我知道了,是觉得不好开口,对吧?她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欸!你们这些正道人士,就是矫情。
她好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便自桌面上轻轻巧巧地跳落了下来。
好啦好啦,谁叫我最爱助人为乐呢?她笑嘻嘻地看着顾暄道,放心放心,不用你说,我绝对帮你办的妥妥的。她手腕一抬,指尖的黑色尖甲便又暴涨了三分。
见她似要动手,十一握了握拳。
眸中杀气隐现。
而顾暄看着她的尖甲,微微沉吟了一瞬,却是开口道:姑娘先前说想要好好活命,他顿了顿,清湛的眸光落到其面容上,言道,若是如此,还是改了这番言行为好。
他声音中难得透出了些许温和之意,显然非是讥讽之言。
再对上其恍若天人般的清隽容貌,小姑娘愣了愣,她噫了一声,似是嫌弃地撇过眼去,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又转过眼来,嘻嘻笑道,我怎么了?哪里不好了
她望着顾暄,笑着笑着,却是眉心一蹙,旋即,面带不满地低头自语道:啊这个高度果然,真不爽呢。
低声嘟囔完,她也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便即抬起头,双肩用力一抖。
也不知她是如何做的,霎时,便有道道叫人脊背生寒的骨裂之声自驿站中响起。
十一眼皮跳了跳。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只见,原先立在那儿的小姑娘在骨裂声后,双臂一甩,伴随着咔嚓两声,那纤细的手臂便凭空拉长了几寸。随即,也不见她停下,立时便又在地面之上用力跺了跺。
明明也没有多么用力,她那细瘦的双腿却肉眼可见地凹折成了几段,瘫倒在地上。
十一面色发白。
突然觉得自己双腿都隐隐作痛。
他不禁再次后退了两步,直到贴着墙面,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而那小姑娘却面色平静,甚至眉眼中还带着浓浓欣喜般的笑意。
等到她再次站起。
十一愕然又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身量已是与他相仿了。他指尖抽了抽,冷静中带着点茫然的目光不由地便望向了顾暄。
而顾暄依旧眉目疏淡地立在那儿,仿佛半点也不觉惊讶。显然,不管他是否对此情景有所预料,至少他的定力远非十一可比。
而那小姑娘在伸了个懒腰后,双眸笑眯眯地看向顾暄,言道:还是这样舒服
顾暄长睫动了动,仿若叹息般言道:《寸生功》?
他眸光看去,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小姑娘似乎有些意外,她细细的眉毛轻轻挑起又落下,最后,在上下打量了顾暄一圈后,她才道:欸?居然还有人知道?
《寸生功》便是在原先的魔教中都极为少见。
甚至内部有传言,这门魔功早就已经失传了。
便是顾暄也是在剿灭了魔教之后,查阅诸多典籍,方才晓得魔教中竟还有着如此一门残忍的功法。
但不得不说,其也是一门十分不可思议的功法。
他轻声感叹道:一寸生、一寸死便是《寸生功》。
那小姑娘嘻嘻笑了两声。
她身上的衣物鞋履由于身量变长已是不大合身,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是自若地走到一边的座椅上,懒洋洋地靠坐了下去,道:怎么样很厉害吧?
她语声中带着些得意。
顾暄唇角勾了勾,颔首道:确实。
没想到他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小姑娘噫了声,不过她砸吧了两下嘴后,却是难得安静了下来,并未多言。